第十九章 中都會晤(2 / 2)

國君們自然不可能去攀爬那看起來了無盡頭的階梯,所以中都的神諭塔專門修築了九條機械牽引的升降梯拱各國皇帝使用。

每座升降梯的底座都有兩個精壯的男人操控牽引械。

屬於赤縣帝國的梯間徐徐上升。

這隻是一座徑長一丈的木板梯,四周隻圍了一圈兩掌寬的護欄,用來充作手掌攀扶的位置,腳下的景象一覽無餘。

霍封竭力控製自己不去打量那宛若深淵的地麵,如果能選擇,他寧可去攀爬那看似沒有盡頭的階梯,也不想感受那股無力的眩暈感。

盯得久了,他的腿肚子竟輕顫了起來。

他裝作麵色如常,端平了視線,去看懸掛在巨塔中央的精密儀器。

樓泉瞧著霍封正襟危坐的模樣,不禁暗自嗤笑了一聲。他輕輕地伸出手,猛地一掌拍在霍封的肩膀上。

身高九尺的男人渾身猛然一抖,眼中那極力裝出來的淡定頓時蕩然無存,後怕地朝後挪了幾步。

隨即,他反應過來這是樓泉的戲弄,於是別過頭去,臉上布滿了苦澀。

“哈哈哈!”樓泉爽朗地輕笑,“世人不知作何感想,名震天下的封天槊竟然威高。”

“人,都有軟肋。”霍封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經樓泉這麼一打趣,他心中的恐懼頓時消逝了大半。

樓泉再次輕笑了一聲,神色自若地打量那懸掛於空中的渾天推演儀,以及它正下方,以荒土輪廓為背景的推盤。

推演儀的中軸此刻偏向東北之地,推盤上的凹槽上刻著紛繁至極的推紋。

無論看多少次,樓泉都想不明白那看似和推演儀毫無牽連的推盤究竟是如何操縱推演儀的。

而那些橢圓形的銅環又是如何憑空懸浮在空中的?

樓泉一直覺得今日的推演儀有些不同,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哪裏不同,興許是自己太久沒來中都了,有了陌生感。

他暫時摁下了心中的疑惑,正了正神,把思緒投入去思考稍後可能發生的所有情況。

霍封見此,也不再言語,安靜地等待升降梯抵達。

隨從隻能在倒數第三層停下,隻有國君們能繼續朝向,霍封便出了升降梯,由凡諭領入靜室等候,而樓泉則又往上升了一層。

神諭塔的倒數第二層,由於接近塔尖,顯得狹窄了很多。

樓泉從升降梯內走出來,踏進了一間昏暗的房間。

這其實是一間不小的屋子,可四周都是厚重的石牆,僅有一扇不大的窗戶,外界的光透不進來。

四周牆壁上的燭火又飄忽搖曳,沒有多少燈光散發出來,這屋子便顯得狹窄逼仄起來。

房間中央擺著一張九邊形的巨大石台,通體幽黑。

石台的邊沿延伸出去九條星芒,盡頭是半丈寬的光滑邊沿,每道邊沿後都對應一張背靠異常高大的石椅。

那石台便是荒土唯一一張九星王台,通體由黑曜石打造,摻雜有特殊晶粉,使得它的觸感冬溫夏涼。

樓泉用獨眼掃了一圈那些熟悉的麵孔,不出意料,屬於成君國的席位空無一人。

九國國君已至其八。

“樓國主姍姍來遲,可是好大的排場。”

樓泉在門口還未完全現出身來,王台的邊沿便響起了一道嘶啞的嗓音。

說話之人的喉嚨裏像是卡著一口陳年老痰,他的嗓音帶著一陣咵啦咵啦的回響,令人聽了渾身不適。

樓泉對那道嗓音不加理會,走向了屬於赤縣國的座席。

說話的是一個發須皆白的老者,麵容枯槁,眼眶深凹,但是卻長著一對夜梟的瞳孔,眼裏射出令人壓抑的目光。

樓泉落座之後取下了左眼的眼罩,循著聲音的來源探去。毫無光澤的灰白色眼瞳直直盯著九牧帝國的國主——鬼野老頭牧朝歌。

明知樓泉的左眼自幼失明,但牧朝歌每次都能在那一團白翳中窺見鄙夷的神色。

“我一萬五的九牧男兒,就這樣馬革裹屍,樓國主沒有個解釋?”牧朝歌陰陽怪氣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