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先帝遺詔(1 / 1)

立民二十二年五月四日,卯時三刻。

已在行水宮外候了大半個時辰,眾臣仍不見將他們連夜召集而來的鎮遠將軍出現。

等得不耐煩了,一個個便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起來。

時立民帝宋凜在位二十二年,並無所養。

雖有皇後白水立於後宮,經年不倒,又幾千佳麗爭寵鬥計,但就敬事房曆年所載,立民皇帝並未與任何妃嬪娘娘有過“露水情緣”。

連與白皇後大婚之日,亦不曾近她半分。

今日,鎮遠將軍蕭遠奉命將諸臣齊集行水宮外,想是要就數月以來,左右相國上書諫議舉國擇選儲君之事做個交代。

但在宮外守了這許久,不僅沒見著立民帝宋凜出現,連進殿候命的蕭遠也沒了動靜。

眾臣狐疑,左相王衡,右相張國遠遂欲起身進殿探個究竟。

但二人還未走上殿前石階,便被一持劍後生擋住了前路。

“兩位大人,家父有過吩咐,在陛下傳喚之前,任何人不得入內,還望二位元老回去繼續等待,萬莫為難在下。”

此人神色漠然,但眉眼清俊,目光如炬。

一張稚氣未脫的臉上,透著一股老成持重、單是一個眼神便可威懾旁饒逼人英氣。

即便在他麵前站著的,是已經輔佐過三代君主的家國元老,他也不為勢所逼,懼怕分毫。

好在王張二人對此人有所了解——蕭凜之,鎮遠將軍蕭遠之獨子,年方十八,卻已經是個能夠獨當一麵,一不二,深有大將之風的人才。

他不讓進,那哪怕拿刀架他脖子上,甚至砍上幾刀,那也不可能進得令內的。

於是二人隻得怏怏地又回去跪著。

再又一炷香的功夫,才終於得見有人從行水宮裏出來。

眾臣皆麵帶喜色抬頭去望。

但不曾想,出來的太監宮女,個個麵色蒼白,手足無措。

待蕭遠也從殿內出來,眾人才不再慌亂地迅速向各殿分散開去。

少頃,便聽得四處喪鍾齊響。

鳴鍾之時,行水宮外,鎮遠將軍蕭遠忽然噗通一聲直接跪在地上,仰抹起淚來。

但他從始至終不發一言,所以誰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

至少誰也不清楚,那喪鍾為誰而鳴。

他們的疑問,直到太監總管劉德海顫巍著身子從殿裏出來的那一刻,才得到解決。

劉德海尖著嗓子,哀聲痛告:“陛下崩了!”

聞訊,眾臣皆麵麵相覷,瞠目結舌。

對劉德海所謬事嘩然不信。

畢竟,這立民帝宋凜,今歲不過五十四餘。

尚處於神采奕奕,龍體康健,活虎生龍之年。

又怎會突然崩逝,這般奇也怪哉?!

但不及眾人細想,劉德海便將手中的那份聖旨打開,悲痛欲絕地宣讀起來。

在場所有的人,都紛紛跪地接旨。

“聖旨在上,眾臣接旨……”

“奉承運,立民皇帝遺詔。”

“曰:

下大統,能者繼之。

今,鎮遠將軍之子蕭凜之德才兼備,為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家國立本,死而後已,且功勳卓著,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

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

自其登基日起,追敕其母蕭立為立民太後。

特布告下,鹹使聞知。

欽此。

立民二十二年五月四日。”

宣畢遺詔,劉德海便要將其交給那跪於蕭遠身旁,正錯愕不已地伏在地上,久久不肯起身接旨的新皇——蕭凜之。

但蕭凜之所錯愕的,卻並非隻是自己即將即帝一事,更是對遺詔中所提“追敕其母蕭立為立民太後”這點難以釋懷。

他確為蕭遠之子,但生母實乃立民皇帝宋凜同父異母的妹妹平安公主宋雯若。

如何頃刻之間,便成了曆年來被眾所周知的軍事大家“蕭立”,那個男饒兒子?

蕭凜之急於同其父蕭遠求證,接下聖旨也顧不得“謝主隆恩”,便拉著蕭遠匆匆回了自家宅院,同其母宋雯若對質。

從宋雯若的口中,他方才知道了這十幾年來,他從不曾聽任何人提過的事情。

蕭立,本名蕭瀝瀝,已於昨日病故離世。

而今日這一出戲,究其因果緣由,都不得不從三十年前那場鬧劇開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