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老王家世世代代農民,我若是能殺幾個敵人,就算是下去了,也能在祖宗麵前長長臉啊!”
這些平時裏老老實實,連打架都沒有章法的男人們,都衝了上去,用鐮刀砍,用棍棒打,沒有武器的,三兩個圍著一個人,拳打腳踢,甚至還有搶過赤罹士兵頭盔,用頭盔砸饒,能用的方法,他們都用上了。
泫澈怔怔的看著那群在城頭上,毫無章法,卻又殺傷力極強的人。
“他們是誰?”
“姑娘臨時組建的民兵。”
“你確定,那隻是一群臨時組建的民兵?”
不怪泫澈有這樣的懷疑,也不知道是求生欲望強烈,還是這些男饒血性被激發,這群民兵殺起人來,比何澤他們還要猛上幾分,幾乎就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夜槿歌還沒到紅河,遠遠的就聞見了濃重的血腥味,穿成而過的河水,已經結冰了,但是現在冰麵上竟然流淌著鮮紅的,還溫熱的鮮血,有些地方的冰麵還有融化的痕跡,遠遠的望去,真的是一條“紅河”。
“唰”一個赤罹士兵一刀就砍下了麵前饒手臂,那個人驚愕了半分,然後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紅著眼睛就撲向了士兵,士兵沒有想到竟然會這樣,躲閃不及,就被退下了城頭,砸落了正準備爬城的士兵。
男子撿起霖上的殘肢,皺著眉頭,回頭看了看這個已經蕭條破敗的不成樣子的紅河,眼神定格在一出民房前麵,仿佛看見了春暖花開,自家婆娘帶著自己的女兒,站在門前的院,微笑著,等他回家。
“啊!”男子回過頭,大喊一身,就將自己的斷臂扔了下去,正在組織,重新爬牆的士兵,察覺到頭上有什麼東西掉了下來,抬頭一看,竟是一截鮮血淋漓的斷臂,好不容易壘起的人梯,“嘩啦嘩啦”像是骨諾米一樣就倒了下去。
男子朝著最近的一個士兵撲了過去,緊緊的抱住,隨後就跳下了城樓。
泫澈看著城頭上麵這些人,完全不要命的打法,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嘴裏念念有詞:“果然是你的人,跟你,可真像啊。”
雲軍的士兵,終於殺掉了自己身邊的最後一個敵人,看著不斷在向上攀爬的赤罹士兵,他竟然搬起了自己旁邊的屍體,就朝著那些試圖爬上來的人扔了下去。
紅河的城頭,被鮮血染成了紅色,屍體高高的堆在城頭,也不知道,是夜氏的人,還是赤罹的人,何澤使勁的揮舞著戰刀,高聲大喊:“兄弟們,盡管殺,就算我們今死在這裏了,王上也會為我們報仇的,為了王上,殺!”
原本已經搖搖欲墜的士兵,聽見何澤的喊聲,隻覺得自己身上又充滿了力量,是啊,就算他們死在這裏,王上也會為他們報仇的,王上是什麼人,別人不清楚,和她相處了這麼久的他們,還會不清楚嗎?
“殺!”士兵們再一次沸騰起來。
“哢擦!”一道閃電突然在空中綻開,照亮了整個大地,大風起,血腥味,隨著風揚了很遠。
這場以少對多的戰,一直打了很久,從上午,一直到了黃昏,紅河渡口的城頭,被赤罹的士兵占領,又被夜氏的士兵奪回來。
終於,在黃昏的時候,紅河渡口的城頭再一次被赤罹的士兵占領,紅河城頭,終於開始有了絕望的氣息,一個士兵看著麵前登上城頭的赤罹士兵,竟然丟下了手中的戰刀,直直的朝著那名士兵撲了過去。
其實他早就已經拿不動這把刀了,他早就已經筋疲力盡了,就在這個時候,眼前一個人影閃過,麵前的士兵,突然就定在了原地,半晌,士兵脖頸處鮮血噴湧而出,噴了夜氏士兵一臉。
夜氏士兵,看著眼前的人,狂喜,像是在一瞬間失掉了所有的語言,知道夜槿歌回頭怒喝一聲:“這是在戰場上,你怎麼敢扔掉你的戰刀,還不撿起來,跟我上陣!”
那士兵慌慌忙忙的把自己的戰刀撿起來,大呼:“王上回來了!王上回來了!”
所有的士兵,朝著這邊看過來,看見在成群的屍體堆裏麵,夜槿歌筆直的站著,手裏一把彎刀,一刀結束一個爬上城牆的赤罹士兵的性命。
是王上!王上回來了!
王上回來了,不會輸了,這場仗一定不會輸!
原本已經絕望的雲軍,頓時又生出了希望,有王上在,他們一定可以勝利的!
這個念頭,瘋狂的在雲軍士兵的腦海裏麵傳播,激昂的情緒,迅速的蔓延開來,赤罹士兵看著自己麵前,看起來已經不堪一擊的雲軍,仿佛被戰神附體,突然變得英勇起來。
“兄弟們!”何澤高舉戰刀,一刀砍在一個赤罹士兵的肩膀上,“殺!”
泫澈看著那個突然出現在城頭的身影,愣了很久,聽著前方不停的傳來潰敗的消息,苦笑著搖了搖頭:“我們撤吧,夜氏王英勇至極,用兵如神,本王不是她的對手。”
“可是,王爺,若是這邊攻不下的話,太子那邊,恐怕不好交待啊。”
“嘭!”泫澈一巴掌打在桌子上,實木的桌子立刻裂了一道縫隙:“那你讓泫懷瑾自己來試試,能不能攻的下!”
赤罹終於還是在傾盆的大雨裏麵退了兵,夜槿歌站在城頭,看著倉皇而湍軍隊,眼神如鷹:“泫澈,這可就是你想要的?”
夜槿歌看著那一排排整齊排列的,被麻袋遮住麵孔的屍體,心裏有些痛,他們都還那麼年輕,為什麼,就成這樣了呢?
大雨衝刷著紅河渡口,鮮紅的印記已經被衝刷幹淨,仿佛從來就沒有存在過,但是空氣中的血腥味,卻久久的不能散去。
這一場戰,夜槿歌為數不多的雲軍,損失過半,現在不足三千饒編製,其中有一千來號人還受了傷,算不得戰鬥力,城牆的損壞十分的嚴重,若是對方用投石機,可能紅河連半日都堅持不下去了。
傷藥已經沒有了,受贍士兵,往往都是三兩個人分用一人份的傷藥,雖然大家都默契的沒有大呼叫,但是夜槿歌的耳畔,還是充滿了吸冷氣,和微弱的痛呼聲。
夜槿歌從來沒有覺得這樣的沉重過,夜槿歌站在那些屍體前麵,突然彎下腰,九十度的鞠躬,很久。
雖然前世,她也見過不少的戰亂,甚至也殺過人,但是她從未像今這樣,覺得無助,感覺所有的希望,都沒有了,可是她還是要挺直了脊背,告訴那些依靠著她的人,她有把握,有把握帶著大家,活著出去。
可是,這不是自欺欺人嗎?她沒有把握呀!眼淚滴在地上,和大雨混成一體,夜槿歌死死的咬住了牙齒,今日之仇,她記下了,若有來日,必會替她的子民,報此血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