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1 / 3)

暮色低垂,於星落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池禹修長的身軀站在窗邊,遮住大半光線。

外衣脫在沙發上,他裏麵穿了件黑色毛衣,皮膚冷白,身量清瘦,可見清晰的鎖骨和喉結。額前的碎發耷拉著,略顯慵懶。

於星落的心裏湧起軟弱而抽痛的情緒,聽見他問:“還難受嗎?”嗓音倦懶,卻有些難得的沉厚。

她一怔:“不難受了。”

池禹走過來,坐在床邊,從被子裏捉到她的手指握在掌心:“淩晨你給我打了三個電話,是要我回去嗎?”

都這個時候了,於星落依然不想給對方增加心理負擔,以免糾纏不清:“不是的。是怕你早上回來找不到我,告訴你一聲。但後來想想淩晨三點打電話確實不合適。”

他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猜不到到底怎麼回事呢?

其實做的時候,他能感覺到她很反常,總是擰著眉毛,皺著一張小臉,卻對他無限縱容,他沒多想,朋友那邊催著應酬,他做完穿上衣服就走了。

看都沒多看她一眼。

於星落永遠都是柔軟溫靜的模樣,總把事兒憋在心底,一個人承受,不埋怨也不張揚。

愛她的人會很心疼,不愛的人則看不見她的艱難。

vip病房裏,夕陽將沉未沉,柔光掃在家具上,覆了一層暖暖的色調。

分手這件事絕對不是陣痛,至少對她來說是長久的劇痛。

愛的多的人,總是承受更多的痛苦,若不是真的走不下去了,誰甘心放棄呢?

於星落梗著喉頭良久,開口:“池禹,我有事和你說。”

“落落。”池禹忽然出聲打斷,聲線卻不像以往那樣散漫。他盯著她的眼睛,目光沉靜幽暗:“不高興了是不是?這件事確實是我的不對,昨晚我不該走。”

於星落搖頭:“我要說的不是這個。”

“無論你要說什麼。以後我會注意照顧你的情緒,你生病得好好休息,不要跟我鬧了,行麼?”

於星落的眼淚幾乎要掉下來,酸澀一片。

她想說,她沒有鬧!

他抱著她正要親,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病房門被推開,一身白大褂的於治勳走了進來,看見池禹還愣了一下,應該是沒想到他會在這。

“來看星落嗎?”於治勳戴著一副細邊框眼鏡,個子很高,氣質儒雅。笑的時候有點像台灣演員趙文瑄,從沒見他對什麼人生過氣。這樣的人,培養出來的孩子性格都很溫善。

池禹微微頷首:“於叔。”

於治勳快步走到於星落床前,瞧見她臉頰點點水光,關切道:“囡囡,怎麼了?”

於星落:“爸爸,我有點不舒服。”

她騙了爸爸,其實身體的疼痛遠遠比不上精神上的折磨,是為了後麵那個男人,但是她沒法告訴他自己竟然這麼沒出息。

於治勳的態度一下子柔軟下來,從於主任變成慈祥的爸爸,故作嚴厲但寵溺卻藏不住:“現在知道難受了?早幹什麼去了。”

於星落半張臉壓在被子裏,小聲撒嬌:“不要說我了。”

“還怕人說,你也知道要麵子啊。”於治勳一邊調侃,一邊用手背摸她的額頭查看體溫是否過高。順便擦了她的眼淚,說道:“沒什麼大問題,咱們是大人了,堅強點!”

爸爸的手掌寬厚溫熱,有很淡的消毒肥皂的味道。

於治勳說自己的來意:“我周一有會診,今晚的飛機,想著走之前過來看看你。”

於星落是個懂事的:“那你去忙吧。”

於治勳又摸摸她的腦袋:“跟護士打好招呼了,你有什麼事兒就跟他們說,堅持幾天,你媽媽就回來了。”

於治勳行程挺趕的,跟池禹招呼了一聲,說謝謝他來看於星落,池禹亦是一臉淡然。

她偷偷觀察了一眼爸爸看池禹的表情,發現並無特別,他應該沒有看出什麼端倪。

*

爸爸走了以後,於秉洋的電話緊接著就來了。

“我真服了你了,病房號告訴我,馬上過來了。”於秉洋也沒什麼好口氣,和爸爸一樣,但於星落知道他們隻是因愛生出責備。

月影爬上窗台,燈火稀星,池禹陪她待在病房,卻沒說話。他坐在沙發上,眉心微蹙,似是在想什麼。

她告訴池禹:“待會我哥來。”

“哦。”他沒反應,敞著腿,嘴角勾起一抹敷衍的笑意:“有想吃的東西嗎?我叫人送過來。”

渾然不在意她的話,沒人能真正洞察他的心情。

於星落呢喃:“醫生說我不能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