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1 / 2)

嶽柏近幾年總覺得舊傷複發頻仍,吃了很多服藥也不見好。女帝著禦醫前來看過,但仍然收效甚微。禦賜的補品堆了一庫房,嶽柏很少食用。

這一日,仆役稟報稱有一姓唐的醫者毛遂自薦,聲稱能治愈將軍宿疾。嶽柏自舊傷發作以來,已有不下數十人前來看診,都沒什麼實效,此時他恰逢背部疼痛難忍,權且一試的心思占了上風,便讓仆役帶醫者進來。

醫者共有兩位,一前一後入內,行禮後請將軍吩咐仆役都退下。嶽柏知曉有些神醫規矩頗多,便讓仆役都退了出去。兩位醫者這才拿下一直戴在頭上的垂紗笠帽,看著嶽柏笑:“久違了。”

嶽柏驚得坐起,牽動背部傷口令他皺眉。醫者中的女子連忙上前扶他,嗔怪道:“慢點慢點,我們這不是來了,一時半會跑不了。”

來人正是雪懷與嶽棠。

嶽柏驚異地看著他二人,雪懷已經搬了椅子坐在嶽柏身邊,凝眉為他診脈。嶽棠看著嶽柏,笑著對他輕聲說道:“診脈時別說話,等會我們慢慢說。”

嶽柏緊緊握住了嶽棠的手,用的勁力頗大,像是要把她捏碎。

嶽棠齜牙咧嘴地忍耐了一陣,調侃道:“你再這樣使勁,我讓我夫君打你了。”

嶽柏緩緩鬆勁,但仍然握著嶽棠的手。此時雪懷已診脈結束收了手,對嶽柏說道:“將軍放心,宿疾可治,隻是你需得十分配合,服藥期間不可運功練武。”

嶽柏凝視著雪懷,又看向嶽棠,一雙虎目中似要泛淚,終究是忍住了,說道:“我就知道,你們肯定活著。”

嶽棠見他如此也是要落淚的樣子,也生生忍住,哽咽道:“不來找你,是為你好。但這幾年我知道,她對你的暗樁撤去了很多,才敢來找你。”

她雖已遠離世事紛擾,但想打聽哥哥的消息,總是有辦法的。寒潭,老白,小白,總能為她打聽到。

嶽柏仔細看著她:“毒可解了?”

嶽棠:“放心,本就沒有中毒。”

嶽柏微微訝異,嶽棠解釋道:“還記得府中一個護衛麼,我曾給過他銀錢醫治他母親的病,隻是小事一樁,何況那時我還威脅了他……但他一直記得此事,並尋到了機會救了我——他的兄弟小時入宮做了太監,恰巧是端來禦賜酒水的太監,就偷梁換柱了。我本也不知此事,跟雪懷離開之後一直想著就要毒發了,但十三日過去什麼事情也沒有。又過了月餘,我從前的暗衛帶來了消息,說是遇到了故人,因這護衛從前在府中時曾與寒潭有過一麵之緣,見著寒潭便攔下他,想著告訴我此事以免我一直憂心。”

嶽柏眼中露出了感慨和釋然,又問道:“你們,現在何處?”

嶽棠嗤笑一聲:“那肯定不能告訴你。你不知道對你才最安全。”她笑著瞥了一眼她那正在寫藥方的夫君,“我跟他學的。”

嶽柏也不追問,看了一眼雪懷,又看向嶽棠:“他對你……可好?”

嶽棠笑起來,對雪懷喊道:“你大舅子問我,你對我好不好。”

雪懷將寫好的藥方拿到嶽柏麵前,笑著說道:“不敢不好,稍有分神便要打我咬我,片刻怠慢不得。”

嶽棠“嘖”了一聲,說道:“聽你這意思,都是我欺負你咯?”

雪懷麵不改色:“承蒙夫人欺負,是我的榮幸。”

嶽柏多年山崩於前都不動不搖的麵色有些發酸,幾經猶豫才問道:“你們平日裏都這樣講話?”

嶽棠笑嘻嘻:“不是,比這酸多了。”

嶽柏皺眉,偏頭不想理她。雪懷拿著藥方細細講解了一番,又說道:“前十日的藥我得親自煎熬才放心,我們暫住城中客棧,將軍有什麼不適可隨時吩咐人來尋我。”

嶽柏想留他們在府中居住,卻又想著暗樁應當還有殘存,便也不勉強,說道:“那便一同用個飯吧。”

仆役們很快端來了飯食,都是精心製作的上等佳肴,用於感謝為將軍醫治有功的醫者。席間依然屏退了仆役們,三人圍坐而食,隨意閑聊。嶽棠問起為何女帝不允嶽柏像從前那樣隨意入京,是否因為自己使他與女帝起爭執,嶽柏不願說是因為知曉女帝給嶽棠下毒,震驚心痛之下說出了原本這輩子都不打算說的訓斥之語。嶽棠見他沉悶的樣子於心不忍,有些賭氣地說道:“還記掛她做什麼,娶妻好了,有個別的女子在你身邊,對你知冷知熱的,你就會忘掉讓你不開心的人。”

嶽柏像是沒有聽見一般繼續夾菜吃飯,嶽棠悻悻地看了雪懷一眼,後者以眼神安慰了她,並示意她不必再問。隻是嶽柏吃了一陣之後又開口回答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嶽棠連忙說道:“好好好,不勸你不勸你。”說罷又嘟囔,“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是情聖呢……”

嶽柏看向雪懷:“多謝你。”

雪懷淺笑著:“謝我包容令妹天天信口胡言?”

嶽棠瞪他,嶽柏卻說道:“謝你帶她遠離宦海,避開爭鬥。”

這一謝有些鄭重,雪懷放下碗筷也鄭重答道:“不必言謝,是我要多謝她帶我脫離苦海,得享如今的喜樂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