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衛旻玗深夜靜悄悄進宮來就是為了這件事,餘嬈雖心裏有所準備,但待他明這段日子他便會動手的時候,餘嬈還是驚愕非常。
“爾逐你瘋了嗎?!他可是你父皇!你可曾想過做出這樣的事情是大逆不道的!這件事若是成了,你也會被扣上弑君弑父的罪名,日後史官記上一筆,在後人麵前你永遠都抬不起頭!若是不成,你覺得你父皇那樣的人會看在父子之情的份上饒你一條生路嗎?”餘嬈心急如焚,這段日子以來她也在密切關注衛旻玗的一舉一動,見他安分的很,還以為他已經打消了這個念頭,可誰知道他竟如此心急,還是沒有放棄。
衛旻玗仍是不動聲色,很是平靜:“母後,兒臣既已經決定要走這條路便也沒想過事後該如何。就算是父皇要了兒臣的命,或是被後人怎樣萬般唾棄,兒臣便也顧不得許多了。”
“爾逐,你聽母後。你父皇已經老了,他還能有多少日子?可你還年輕,你是太子,隻要咱們耐心等待便可。還有那衛旻玦,隻要心應付,來日方長皇位順理成章都是你的,你又何必要冒險去走這一步險棋!”餘嬈起身去拉衛旻玗,卻被他側身拂過。
餘嬈怔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望著他。站在自己麵前的是她唯一的兒子,是她在這宮中唯一的期待和依靠,可此刻,竟覺得如此陌生......
“來日方長?”衛旻玗苦笑,“母後你可知道這四個字您已經對兒臣過多少遍多少年了?的時候我便覺得我母親是玥的一國之母,可以高枕無憂,我也曾覺得這皇位順理成章就會是我的。可漸漸長大我才發現並不是這樣的。”
“您會覺得除掉了蘇沁硯,衛旻玦就沒有了依靠,咱們母子以及餘家便可以扶搖直上了嗎?可事實呢?即使沒有了蘇沁硯,父皇也依舊看重他,而且更勝從前!您是皇後,可自始至終都比不過一個死人!她活是,死亦然!”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了衛旻玗臉上,霎時間留下幾道紅印。餘嬈心口的憤怒也隨著這一記耳光瞬間打散,才恍然回神自己做了些什麼,一時間手足無措得像一個孩子。
衛旻玗竟笑了出來,笑容極近殘酷冷漠,更讓餘嬈的心涼的透徹。
“今日兒臣前來述此事隻是因為您是我的母親,所以還是要告知您一番,並不是來征求您的首肯。既然母後沒有法子為兒臣謀得一片前路,那兒臣便隻有靠自己來謀取所得了。”話罷,衛旻玗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鳳鸞殿。
餘嬈這才如夢初醒,想要上前去追衛旻玗,可等到她追到側門的時候,衛旻玗便消失在了轉角。
餘嬈癱軟在地,自顧掩麵哭泣。臨畫追上來,見她這般也是替她難受得很,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寬慰:“娘娘,咱們快回去吧......若是讓人瞧見了定是會生疑的......那豈不是給太子殿下雪上加霜了嗎?”
“雪上加霜......嗬嗬嗬——雪上加霜?這吃饒地方早已經拿去了本宮所有的年華!為了所謂的家族榮辱,本宮早就沒有了自己!如今連唯一的兒子也看不起本宮,厭惡本宮......事到如今到了這個地步,還容不得本宮傷心難過!本宮貴為國母,卻連痛快哭一場的資格都沒有嗎!”
暗處的杜渃茗窺視著這一切,心中雖覺得荒涼,但也沒有多少可悲的情緒。在這宮裏,誰又不可憐?誰又是無辜的呢?
即便是梁鐸也是沒有想到衛旻玗會這麼沉不住氣,經不起衛旻玦一絲激怒逼近便要即刻聯合西榮反叛。如若不是積怨已久,怕也不會這樣操之過急了吧。想來也是,衛旻玗雖然自年幼時便被立為太子,雖曾得意過一時,但後來衛旻玦出生後,他的光芒便日益漸暗,一國儲君又怎會甘心活在一個皇子的陰影之下呢?麵對隨時被廢和群臣議論的危險境地,他也確實是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吧?
衛旻玗雖有他的可憐之處,有他身在皇族的萬般無奈和迫不得已,但當他決定對自己的父親痛下殺手,不顧儲君身份背叛玥,轉而與看似沉寂不問紛爭卻狼子野心的西榮聯手。無論是就哪一條來,他都是一個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