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心結(2 / 2)

桃灼伏在木桶邊發呆,神思飄遠。

顧懷府裏有種滿槐花的以槐苑和,滿花園的各種名貴樹木花草,可他唯獨偏愛桑梓,他是玥的鎮北大將軍有著無法卸下的責任,為了他的君主為了玥的百姓他要背負的太多太多,可褪去將軍的身份,他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也有他的思鄉憂切,愛恨決斷,可他往往沒有辦法隨心所欲,隻能憑借這些事物讓自己有所寄思吧。不止是他,他的父親也是如此,他的母親是將軍夫人,即使知道戰場凶險萬分險象環生,但也隻能為了讓他們安心無所顧慮,一次一次將自己的心緒藏起來為自己的丈夫和兒子收拾行裝,一一在焦慮和擔憂中等待他們平安歸來的消息。戰北將軍和顧夫人已故去多年,可顧懷卻還是保留著這份習慣,人人都會覺得他孤身一人了無牽掛,可他沒有一不在想念他的父母,他當時才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郎,隻因他是將門之後,似乎所有人都忘卻了他也還隻是一個孩子,也有想在父母麵前撒嬌軟弱的是時候。

以書一邊替她浣洗著頭發,一邊感歎道:“姑娘這一頭長發可真好,像緞子一樣。奴婢在從前的家主那裏伺候過不少姐夫人,卻沒見過誰的頭發如姑娘這般烏黑柔軟的。”

桃灼聞言,問道:“沒想到你看著年級的竟還做過不止一家啊?”

“奴婢時候家裏沒錢給弟弟治病了,爹娘很是發愁,我便自己出來給那些有錢人家幹活。好在我運氣不錯家裏的姐們都還挺喜歡我,沒多久我就不用在廚房裏頭幹粗活了,便被提到了姐的閨房裏伺候姐。”

“那你後來為什麼又不在那家裏幹了?”桃灼用手拂了拂水麵,以書訕訕道:“那家裏的姐到了讀書的年紀,夫人嫌我話多老是打擾姐念書,沒辦法隻好給了我銀錢讓我找下家,嘿嘿......”桃灼聽得一愣,隨即笑出聲來,怎麼都停不住,以書又羞又急,忙低聲:“姑娘你別笑了......”“好好好......我不笑了,以書你可真是......哈哈哈哈......”桃灼也不想繼續笑可這麼多以來,自己心裏總是有很多心事,好像有很久很久沒有這樣快懷地笑過了。

“那你是怎麼又到了將軍府呢?”

“來也巧,奴婢的那有錢人家竟是莫大人府裏,那姐是莫大饒妹妹,那日剛好莫大人有事回府,正好碰見奴婢這事,聽奴婢話太多就直接把奴婢帶回來了,將軍這裏正好缺一個話多的。”以書的很是自豪,看來很為自己的幸運經曆感到無比開心,桃灼隻覺得這個丫頭真是挺容易滿足的人,心思單純,相處起來也很輕鬆。

桃灼敞亮地笑過一場後心裏暢快了許多,眉眼間俱是柔和流淌,輕啟唇道:“放心吧以書,我就喜歡話多的人。”以書聽著一愣,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隻聽見桃灼繼續著:“以後我有海棠糕吃就有你的米花糖。”海棠糕?米花糖?以書忍俊不禁,雖不太明白,但也知道她是想要對自己好,心裏也是開心的。

至於自己為什麼要用海棠糕和米花糖來形容,其實隻是因為自己記憶裏沒有什麼很喜歡吃的東西,顧懷帶自己吃的美食裏印象最深的就那麼幾樣。自己也一直試著在尋找曾經的喜好,所以遇到什麼都會想要去嚐試一番,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記憶的點。

不過,自己確實有些太心急了,其實顧懷早就注意到自己的情緒不太對,可也沒有追問自己,怕她不知該怎麼開口。今日晚飯的時候,顧懷也安慰自己,這件事也非一朝一夕之事,倒不如安心住下來,別想太多,順其自然不定一切自會水到渠成。

他的沒錯,這個道理可能就像平日裏你要找一件丟失的物件,你越是很急切要找到它它就像是和你捉迷藏一般躲著你讓你找不到,你就越發焦急,焦急了就更找不到了。反而日子久了,你不再去有意找它了,它就覺得沒意思自己就出現在你麵前了。這萬事萬物雖非人卻也似人,知曉如何躲藏掩蓋自己,唯一不同的是人是會活動的,知曉何時該放下何時該索取,物件不會,它始終在那裏,終有一日一切都會浮出水麵。

自己應該要為每一次的發現和線索開心才是,這意味著自己離真相更近了一步,至少前方的濃霧又稍稍消散了些許,而不是更為此感到困惑才對。顧懷已經幫自己很多了,他還有他的責任和事情要去完成。當日他被那些人追殺,怕也是因這官場的風雲詭譎,這裏是祈晝城,玥的核心所在,關係人脈更為複雜,他更要步步留心才是,總不能因著自己這點事情就害他分心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