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紅色的身影躍然出現在碧海山莊裏,麵帶疏離的少女目不斜視的走過遊廓,跨過庭院,在紛紛避讓的丫環小廝間穿過,走入廳堂裏。
“爹爹,夏緋煙那個丫頭想害死我!”
紅色人影聽到廳堂裏傳來委屈的聲音,神色疏離走了進去。低聲喚道:“父親。”
也不期待人回應,隨意的掃過廳堂。隻見一個少女撲在一位中年人的懷裏,嗲聲嗲氣的向中年人抱怨著,而他們身邊端坐著一位十八九歲的少年。
少年目不斜視,見紅衣少女進來,愣了一愣,鮮少有少女著紅衣。少年禮貌的對少女點頭示好,少女愣了一下之後,也點頭回應著。
目光落到少女還帶血的胳膊上,隻是因著紅衣不是很明顯,又沒處理過的傷,不知傷的如何。剛想開口尋問一二,卻聽到身側的中年人出了聲。
夏驚天先轉頭對少年歉然一笑,道:“我家女兒剛剛在外麵受到了驚嚇,西域的人劫了她的馬車,我……”
白衣少年拱手客套:“夏莊主為我中原安全勞心勞力,守住邊關,不讓西域人入侵中原,還連累了令千金,小侄先行告退,讓千金好好休息一下,家父交待的事也不急,我再等您的消息就是了,我先告退了。”
少年的話讓夏驚風聽著舒坦,笑著朗聲道:“真是對不起不了,雲公子,明日老夫再設宴給你接風!”
雲知辰微笑著客套了幾句便起身,走向站在門前的紅衣少女。在少女身邊微微頓了瞬間,旋即又與少女錯開離去。隻是在他出門轉身前,用餘光瞟了一眼那道火紅色的身影。雲知辰從來都沒見過如此張揚的女子,便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夏緋煙感覺到雲知辰的目光,轉頭看向他時,他已經走遠了。卻也沒把雲知辰放在心上,臉上、眼裏滿是疏離之色。
“爹。”夏緋煙身著紅色衣衫,身上的傷口還來不及處理,因為失血過多,她的臉色不是很好,紅色衣衫上的血跡也不是很明顯。
夏驚天看了看夏緋煙,“一個女孩子家家的,還沒嫁人,天天穿著大紅衣服晃來晃去像什麼!如果你想嫁人,明天我就給你找個婆家!免得在這裏給我在這裏礙眼!”
已經習慣是父親在麵對她時的冰言冰語,夏緋煙身體微微頓了一下,把到了嘴邊的話都吞了回去,恢複了之前那淡漠與疏離之態,恭敬道:“父親,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我就先下去了。”
夏緋煙早不再期待父親對她露出慈愛的微笑,不僅僅是她的父親,就連她的生母,也隻愛她大姐一個人而已。沒有責罵她沒有護好比她小上三天的三妹就不錯了,難道還能指望著從未關心過她一句的夏驚天問一句胳膊上的傷嗎?
用手按住胳膊上的傷,如果不是為了夏緋雨擋下一劍,她也不至於受傷!而夏緋雨隻是受了點驚嚇便哭天喊地的。沒將此事放在心上,轉身走了廳堂。
見她出來,下人們紛紛偷偷的看她。雖然瞧見殷紅的血正緩緩的從她的指縫間流出,卻沒人上前問上一句。
從藥房裏領了傷藥,走到碧海山莊裏最偏僻的院子。
屋頂長了些雜草,瓦片破碎了也沒有換上新的,院牆粉白的底已經看不出原色了,緋煙推開門時,門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搖搖欲墜的吊在門框上。夏緋煙歪頭看了看,便不去理會這單手關無法扶正的門。
脫去衣衫,因血液有些凝固沾粘到肉上,拉扯衣服時,緋煙忍不住“嘶”的抽了口氣。本沒有血色的小臉上冒出了一層細細的汗。她動作嫻熟的打開白瓷瓶,挖了一坨藥膏,咬著嘴唇忍痛擦在傷口上。
在盆裏淨了手,把傷口周圍清洗一下,再拿帕子將臉上的汗擦拭幹淨,重新換了件幹淨的衣衫穿好。
拾起丟在一旁的衣衫,入眼皆是紅,不知是衣服的紅,還是血紅……
那一夜,在刀光劍影間,把她護在身後的人不斷的浮現在夏緋煙的腦海裏。死死護著她,將她壓在向下的人,血洗紅了她的衣,更染紅了她的心。
“含修……”眼裏閃過傷痛,自從那一天,夏緋煙開始穿紅衣,無論是自己或者是他人的血,都不會在紅衣上留下印記,卻留在她的心底……
攥緊手上的衣衫,夏緋煙走到走院子,回身搬上門,便向生母夏夫人夜氏所居的沁雪園走去。
紅色的人影在沁雪園前徘徊,雖然知道母親不會見她,她依然每日到這裏來請安。坐等在停中半個時辰,也沒見詠婕出來。詠婕是夏夫人夜氏的陪嫁丫環,是除了夏含修之外,唯一對夏緋煙好的人。得不到夏夫人的召見,卻時常能見到詠婕,隻是今日怕是詠婕出不來了,正起身欲離去時,一個丫環卻叫她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