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顧宅。
明明是陽光明媚的夏日午後,但在別墅二樓的一個房間,卻窗簾緊閉,遮得嚴嚴實實。
房間中央豪華而柔軟的大床上,躺著一個臉色極其蒼白的女孩。
“咳,咳……”女孩緊閉著雙眼,眉頭微微蹙起,清秀的臉上布滿細密的汗珠,看起來十分難受。
“醫生,怎麼樣?”站在床邊的女人焦急地問道。
“應該隻是普通感冒,吃點藥,養幾就好了,不是什麼大事。”
“可這都病了快一個禮拜了……”女人顫著聲音,掩麵而泣,哭得梨花帶雨,“這孩子生身體差,她親生母親死得早,時候就總生病,我這在旁邊看著,心疼啊,恨不得自己能替她受這苦……”她越哭越大聲,像在吊喪似的,絲毫沒有注意到床上的女孩睫毛忽然動了動。
蘇醫生常年給顧老爺子把脈,對於顧家的事也有所耳聞,聞言隻是笑了笑,“夫人菩薩心腸,大姐會好起來的。”
大戶人家是非多,不足為外壤也,隻是……
他望了望床上躺著的女孩,苦了這個孩子而已。
顧家的大姐,今年剛剛十八歲,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本該像其他豪門千金一樣過著公主般的生活,卻隻能抱著藥罐子生活在不見日的黑暗中,著實令人唏噓。
那邊,女人用絲帕點零不存在的眼淚,仍在啜泣。
誰,誰在哭?
顧晨舟動了動手指,隻覺得全身都酸軟無力,頭上像被錘子一下一下敲著一般,鈍痛無比。
怎麼回事?她不過就是身體不舒服睡了一覺而已,怎麼會反應這麼大?要知道她可是從到大都被稱為鐵饒存在,生病的次數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而且,剛剛聽什麼“夫人”、“大姐”的,這都是什麼稱呼?她一家四口,一雙父母一個弟弟,平時要不叫名字要不就是“混賬女兒”、“敗家兒子”,一堆亂七八糟的外號,沒誰這麼文縐縐人模狗樣的。
她動了動眼皮,艱難地眯開一條縫,入眼便是一片綴滿水晶星星的深藍色夜空,透明的球體從上方懸掛下來,在半空中靜靜地飄著,夢幻極了。
看了好一會她才反應過來,這居然是花板。
她正躺在一個絕對不屬於她自己的,無比寬敞且舒適的大床上,而床邊,站著兩個更加陌生的人。
一個身穿長裙,妝容美豔的婦人,和一個戴著眼鏡,掛著聽診器的醫生。
不知道為什麼,在她看過去的時候,腦海中就自動彈出了相關信息:現夫人紀盈,顧家私人醫生蘇閔安。咦,這兩個名字……
她正在納悶,便見那美豔婦人忽然回過頭,朝她的方向看來。
顧晨舟急忙閉上了眼睛。
“可憐的孩子……”紀盈悲韶道,她伸出戴滿玉鐲的手,把顧晨舟身上的被子向上提了提。目光一閃,像是注意到了什麼。
是女孩放在枕邊的錢包。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就在昨,顧老爺子還特地過來看大孫女,給了一張不限額的黑卡。當時她就雙眼放光,奈何一直找不到機會,現下隻有她和蘇醫生兩人,紀盈便故作驚訝地“啊”了一聲,一改之前的沉痛,魔爪瞬間便探了過來,“這孩子怎麼也不把錢包放好,就這麼扔在枕邊怎麼行,還是我先幫她收著……”
她正要拿走,便感到手腕一沉,被人按住了。
紀盈,蘇閔安,“……”
顧晨舟:不好意思以為是偷手機的,下意識防衛動作。
紀盈沒想到本該昏睡的女孩會出手,一下子就驚了。還好顧晨舟反應快,按完之後就胡亂地嘟囔了幾句,整個人側身到一邊。
“怕不是做噩夢了。”蘇閔安解釋道。
“是,是啊。”紀盈悻悻地抽回手,裝模作樣地朝女孩拍了拍,“可能是太難受了,哎,讓她好好歇著吧。醫生,我先送你下樓。”
女人神態自若地轉了身,隻是走到門口,即將關上門時,一直維持的好夫人形象驀然消失,看向屋內的神情閃過一絲難以形容的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