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風冷如刀。
即便是初春,等太陽落下山頭後,也是寒意凜凜。
普通農戶早就將房門緊閉,窩在暖炕上喝點酒,吃點菜,再有閑心的,可能三五聚在一起,話話家常。
然而就在這樣的夜晚。
陸長生卻依舊蹲在院子裏,用手搓洗著一大盆的衣服。
這裏麵不止是自己家裏的,還有不少養母林姨從鄰居家收了些米、黃豆之類的好處,帶回來的。
水似寒冰,將他的手凍的通紅。
接下來等待他的,還有要把院子裏雞舍打掃幹淨等一係列雜活。
但陸長生此刻卻猶如沒有感覺一般,因為在他麵前,有一件詭異的事出現了——
他的養父黃伯,竟然當著他的麵,整個人就裂開了?
一層人皮,仿佛蠶繭一般脫落下來,空洞的眼神,在月光下冒著綠光。
陸長生頭皮發麻!
什麼情況?
他是幾前穿越來的。
這具身體的原主人也叫陸長生,被遺棄在泥井村,是由林姨和黃伯撫養長大的。
當然,是撫養,其實林姨根本沒把他當孩子看,甚至連人都不算,幾乎和做牛做馬的仆人一樣。
同時,這個世界也不太平。
有鬼,有妖,危險無比。
隔壁村子王家的孩在山裏走丟了,第二隻能見到一副血淋淋的骸骨。
鎮子上的大戶李員外撿到一塊璞玉,還沒等賣掉,全家就詭異的被妖魔吸幹了精髓,隻剩下人皮掛在橫梁之上……
這類的傳聞比比皆是。
但他萬萬也沒有想到,這危險就會猛的出現在自己麵前……
出現在與這個身體原主人朝夕相處十幾年的養父身上!
陸長生渾身發冷,情不自禁的想逃,沒等他挪開已經有些僵硬的雙腿……
他卻突然發現,黃伯身體裂開後……
裏麵支撐著他的不是骨頭和血管,卻是一根根竹木,設計複雜到了極點,在心髒部位,似乎還貼著一張符紙。
有些像是……傀儡?
隻見黃伯並沒有攻擊自己,而是有些僵硬的從身體裏掏出一個淡藍色的錦囊,牙齒上下嗑撞著:“長生。”
“咯咯……這是你爹娘留給你的成年禮物。”
“遇到麻煩……就找他們。”
陸長生呆呆的接了過來。
隨後。
隻聽見又是一陣咯咯吱吱的響動,黃伯又自己把人皮穿上,調整了一下扭曲的骨骼,重新又變回了那個麵容憨厚的老好人。
“長生呀。”
“這件事你也不能怪你姨娘,畢竟黃家隻有這一個獨子,如果有什麼閃失,林姨可受不了。”
“我這裏有中午剩的半個饃饃,吃飽了才有力氣……”
他臉上的無奈和為難和平時一模一樣,就仿佛剛才的事是幻覺。
但陸長生則確確實實被驚住了!
至於他現在的什麼,一點也聽不進去。
錦囊握在手心裏就仿佛羊脂白玉一般柔順,光憑材質來看,這東西絕對價值不菲,何況還要用這麼一種隱秘到極致的手段來保管。
黃伯到底是怎麼回事?
自己的父母到底是誰?
下意識的把錦囊打開一個角。
裏麵沒有想象中的是一封介紹自己身世的信,或者是什麼寶物。
而是一條記錄著幾個人名的布帛。
絕大多數,貌似都是大人物,但最關鍵的是……
一個都不認識。
他不認識這個世界的文字啊!
唯一離漢字結構比較近,而且曾經在鎮裏林姨親戚寫來的信上見過類似形狀的,就是這一條:
“南陽鎮……丁字……棺材……陳三平。”
南陽鎮離著他所在的泥井村不遠。
“人情錄?是有麻煩去找他們,但這個世界也沒有電話……”
“這些人情賬,還不如給我一柄好刀來的實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