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擔心是假的,沈未還起碼還是個武功高強的活人,若是長青又派人來追殺她們,單憑無痕,還是有點招架不住,再者,她手槍裏的子彈也快要沒了。
“沈未還,你可別在這節骨眼上病了,”言清歡一個頭兩個大,這荒郊野嶺,她上哪裏去找沈未還平常煎藥用的白木?
她的血不過隻是藥引,真正起作用的,還是要靠他平日煎服的草藥。
言清歡摟著沈未還,他的手好冷。
言清歡捧著沈未還的手想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將頭湊近努力用自己瘦弱的小身板去包裹他,可惜根本不管用。
無痕和路長煙怎麼還不回來?撿柴撿到大西北去了!
忽然,扣住她手腕的手動了動,言清歡被嚇得一個激靈,耳邊竟又傳來低沉的嗓音:“別動。低著頭別抬起來,仔細聽我說!”
沈未還,他居然是在裝病!
言清歡心跳擂鼓般在胸腔中跳動起來,半是喜悅半是驚慌。
沈未還壓低聲音,隻有她們兩個人能聽見,他們頭抵著頭,,從外麵看來,無論是誰都會以為言清歡抱著昏迷的沈未還在給他暖身子。
透過影像清晰的水球,長青也是這麼想。
未還的病,發作得可真不是時候。
他長歎一口氣,隱隱有點怒意,卻對著自己這個最愛的徒兒也發作不出來。
殺一個言清歡,就這麼難麼!
長青憤而拍案,震得青玉所做的案腳裂開幾條碎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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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清歡的眼睛瞪得越來越大,末了,她才吃吃問道:“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你不想殺了我?”
“如果是從前的我,會毫不留情地殺了你,可現在,我寧可殺了我自己。”
“那接下來,我該怎麼做?”
沈未還惜字如金:“殺了我,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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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長煙二人回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言清歡滿手鮮血,傻愣愣盯著地上的沈未還這一幕。
懷中成堆的柴火撲通通滾落一地,路長煙找回神智,發出一聲不可置信的尖叫!
她像個瘋子一般衝過來,緊緊扣住言清歡的肩膀,淚水若斷了線的珠子,撲噠噠往下落。
“為什麼,為什麼要殺了他!歡兒,你在做什麼,他那麼愛你,你怎麼可以殺了他,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一定不是你幹的,告訴姐姐!啊!”
言清歡冷冷抬眸,路長煙看著她的眼睛,那裏除了雪頂般千年不化的寒冷,什麼都沒有。
她像具行屍走肉,路長煙盯了她好半天,言清歡才眨了一下眼睛:“我殺了他,不然,死的就是我。”
“小心!”
話音未落,一道劍氣擦著耳邊鬢角而過,路長煙整個人在地府門口走了一圈,她被言清歡拉到身後,看見一直默不作聲的無痕握著長劍,眼神被憤怒和恨意所充斥。
而長劍卻在言清歡頭頂一寸處停下。
他咆哮一聲,一把丟掉那劍,恨紅了眼睛:“言清歡!公子根本不會害你,你怎麼就如此絕情!你還是不是人,公子他如今已快燈枯油盡,你知道為什麼嗎,都是為了你!要不是為了你,他的病早就好了!”
言清歡對他兜頭的質問不屑一顧,冷哼一聲:“怎麼,我還要感謝你們不殺之恩不成?無痕,你,背,叛,了我。”
她一字一句道。
無痕瞬間就像被這些字釘在了原地。
隻聽言清歡繼續道:“沈未還娶我,一方麵是為了長青的大業,一方麵為了報複整個前涼,他的母親選擇了我舅舅,拋下武功全廢的沈未還父親和他。沈未還想要好好折磨我,來報複遊念同。”
言清歡回頭看了一眼胸口被軟劍貫穿的沈未還,眼神忽然柔和起來,透著點點憐憫:“都是可憐人啊。對我再好又有什麼用,我們一開始就不可能在一起,一開始,就隔著前一代的恩怨。溫幼年芙可真狠啊,捅了自己親兒子一刀,還能和另一個男人雙宿雙飛,恩愛如斯。要是我,不一定能像你家公子一樣,隱忍這麼多年!早就拿一把刀,抹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