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已經黑了,因為雨聲嘈雜,沒有因為路上行人減少而使夜多靜謐。
白玥擬好解約合同,看了一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已經顯示十一點半。
歎了口氣,摸了摸指上的尾戒,白玥想起今晚陸岩走時的話。
半年前白玥的父母因為一場飛機失事雙雙離開了人世,留給她的隻有一大筆保險賠償金和一家空殼娛樂公司,名字叫皎皎。
這名字你別笑,不是她起的。
她家的公司是祖傳的,從明末清初的勾欄瓦肆,慢慢發展成為了民國時期的夜總會,二戰在租界勉強維持生存,如今遷到內地,變成了一家娛樂公司。
白家祖訓:子孫承基業,不可斷香火。
白家的公司快四百年的曆史,也沒人敢動這公司的名字。
隻不過,皎皎在父母這一輩的時候,娛樂圈裏眾多公司工作室紛紛嶄露頭角,發展勢頭就不是很好了。
到了她這裏,經過半年的不懈努力,皎皎直接變成了個空殼公司。
因為她高考時不顧父母反對,去讀了個跟自家祖產八竿子打不著的生物專業。
父母出事後,別職員,連許多公司元老都紛紛跳槽。整個公司的藝人鬧解約鬧了半年,白玥實在不厭其煩,收了些違約金,就意思意思都打發了。
公司現在剩下的隻有一些糊的交不起違約金的二十八線藝人,和九個連出道都沒來得及的練習生。
白玥的意思是,現在她也不愁吃喝,就把這個公司給注銷了,她接著回學校去讀她的研究生。
這些藝人呢,賠些錢也讓他們各謀前程去。
但這個想法陸岩堅決不同意,下午兩人剛剛大吵了一架。
陸岩今年三十四,在公司幹了十年。白玥高中時父母工作忙,陸岩就又當爹又當媽給白玥送衣服送飯,必要時還會去幫著開家長會。
白父白母也把陸岩當成心腹,沒少在陸岩麵前他家公司的故事,陸岩被公司文化渲染了徹底。
白玥現在要注銷她家四百年的公司,陸岩這半個長輩怎麼不得攔著點。
可白玥也沒辦法啊。
手裏摩挲著不知道是什麼金屬材質的尾戒——除了公司,另外一個祖傳寶貝——想起成年時父親非要把這個戒指塞給自己的情景。
往事在腦海中接踵而至,加上今的爭吵,白玥心煩意亂的關羚腦,卻發現擬好的文件竟然沒有保存。
白玥氣得跳腳,揉揉太陽穴,深呼吸了三個來回。
算了,反正有的是時間。
白玥呼出一口氣,色不早了,拎起自己的手包,關了辦公室的門準備離開。
雖然整棟樓都沒有人,但她還是習慣性的一層一層走下去,看看燈有沒有關。
下到二樓,白玥路過練習室,透過玻璃看到九個練習生還在練習,心中一酸。
白玥敲了敲窗戶。
九個夥子被嚇了一跳,沒想到白玥還在加班。
“老板!”皎皎是獨股公司,總經理、董事長、財務什麼的,全是白玥,於是就統稱老板。
“很晚了,快回公寓休息吧。”白玥看著這些弟弟,有些難受。
解約的事情還是要坐下來好好聊,現在不是這個的時候。
“老板為了公司辛苦加班,我們也不嫌晚。”練習生其中有一個染著藍綠的發色,露出個標準梨渦笑,十分討喜的樣子。
白玥嘴唇動了動,道:“那我先回去,你們記得關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