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皇帝一道吃了頓真的是連豬油都不放的全素餐,從宮裏回來,陳婉清隻覺一時思緒萬千,於是先去了康王府,弟弟陳長濟剛好不在家,康王妃見了她倒是殷勤,隻是一番恭喜之後兩人便也沒太多話說,中間又不時有家中奴仆過來稟事,更有個妾室派人來跟康王妃討個示下,說娘家父親生病想要回去看一看。
康王妃便借此一邊展示自己的大度一邊也順便表示了對這個長姐後宅清靜的羨慕。
陳婉清本就是不告而來,這會兒便也就找了個有頭告辭了出來,想了想,終是一邊讓人去兵部看看謝宜江今兒能不能早點回府,一邊自己先回去躺下了。
本來就想知道自家夫人今兒進宮結果的謝宜江一聽,自然就趕緊提前了會兒出來了,回府一聽夫人竟然躺下了,還打發了女兒,頓覺結果不妙,進屋時不免就先帶了幾分心疼:
“哎呀沒關係,咱們都相互體諒下,你也別生氣,氣壞了身體還不是自個兒遭罪!”
“你們都退下吧!”陳婉清一聽他的聲音,卻忽然忍不住了,眼看謝宜江已經幾步走到了床前,坐起身子一把抱住他,眼淚立馬就“撲簌簌”落了下來:“宜江!”
“哎呀,怎麼了、怎麼了?可是皇上說了什麼?”謝宜江自然嚇壞了,清妹妹可是很多年沒有這般傷心了:
“沒事,皇上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對你是有話就直說,你別往心裏去!”
“不是的,跟皇上無關!”陳婉清卻依舊淚如泉湧,在謝宜江懷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既然跟皇帝無關,又見她如此痛哭,謝宜江便也就不再說什麼了,隻耐心抱著她幫她順著後背。
一時間,等到謝宜江的前襟都被哭得濕了一大片,陳婉清才總算止住了哭聲,然後抽抽噎噎地對一副惶惶不安表情、急切等著答案的謝宜江說了句:
“我沒事,我就是覺得,宜江,我現在好幸福!”
什麼?!謝宜江心裏一句大喊,同時聽到外頭傳來一聲輕笑,不用猜,定然是燕然那孩子在外頭偷聽。
算了,又不是第一次偷聽,反正剛才這事有驚無險,謝宜江老臉一紅,輕咳一聲:“可是陛下今兒跟你說了什麼?”
見陳婉清一邊擦淚一邊點頭,謝宜江便也心中明了,怕外頭那死孩子還沒走遠,便隻附在妻子耳邊低聲說道:
“這事,其實朝堂上也早有端倪,都說權勢迷人眼,之前我就跟你說過,文親王偏愛二皇子,這兩年阿吉也大了,陛下讓阿梓在禦書房聽事,文親王就隨身帶著阿吉,說句公道話,阿吉那孩子也確實聰明。”
“當然,其實阿梓也聰明,隻不過不外露而已,好在陛下都知道。”陳婉清抽抽噎噎地插了一句。
“是啊,阿梓是皇長子,這種事自然格外敏感,燕然跟我說,阿梓有幾次心情不好,她事後偷偷問了下阿梓身邊伺候的人,多半都是文親王剛來過。”
“對了,燕然那個死孩子,回頭我要揍她一頓!”陳婉清忽然朝外頭大喊一句,然後外頭一聲低呼,謝宜江聽得女兒跑出去的腳步聲。
“你也別生氣,剛才我回府的時候她都跟我老實交代了,”謝宜江趕緊替女兒說話:“女兒這般懂事,回頭嫁了人,咱們也可以少替她擔點兒心。”
還懂事!行吧,自己生的孩子,反正再折騰她兩年就是了,陳婉清便依舊抱著自家夫君,感歎道:“宜江,這輩子,有你們父女倆,我知足了!”
那年自己見完了陳長安、拿了聖旨出城,城門一開,便見壕橋盡頭一人一馬迎著寒風佇立著,當時雪已經下了很久,白色的馬,身上落滿了雪的人,仿佛都跟天地渾然成了一體。
自己一眼便認出,那是宜江一直在城門口等著自己回去。
這麼多年過去了,當時的場景依舊如在眼前,連帶當時那種無比歡喜的心情都清楚記得:隻覺心裏百花綻放、百鳥齊鳴,從此盡是燦爛前程!
而這些年來,自己也確實過著如此美好的生活,想到此,陳婉清便嘟噥了一句:“宜江,等燕然嫁了人,你要不也辭了官吧,咱們倆,一起出去走走,不說別的,那城北梅花山上的雪中紅梅,咱倆都一直沒空去看…”
“好,都依你!”謝宜江好脾氣地跟了一句:“到時別說梅花山了,去中南道都成,長公主發個話,這次咱們一定要在桃花江邊最好的酒樓找處最好的窗邊雅座,就著紅豔豔的桃花,妹妹地吃上一頓鮮嫩無比的桃花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