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黃沙的邊塞,聚落隨著綠洲分布,其中最大綠洲上的聚落,是一座城牆破敗的古城,也是邊塞涼州這片荒蕪土地上最璀璨繁華的明珠,名為涼州城。
涼州城,老一輩遊走的商客如是稱,隻是如今年輕一輩,差不多已經將這座古城的過往遺忘。
“…當年呐,咱涼州城往西,黑壓壓一片,全是西漠鐵騎…咱涼城那古來被遊人騷客美譽為恨比天高的城牆啊,塌了…”
城西,關山酒舍,一個瞎眼瘸腿的落魄老人坐在一旁,半醉半醒之間,迷迷糊糊嘮叨著,仔細聽來,似乎是一些細碎的野史怪談。
酒舍裏的熟客早已經見怪不怪,倒是一些麵生的酒客被勾起了好奇心,不由得支棱起耳朵,想來是隨父輩走商的後輩晚生,當然,也不乏遠行的遊俠與書生。
隻是,老人說了這些,便沉默不語,顧自喝著粗酒。
一旁,一位粗糲刀客打扮的中年漢子提著一個酒葫蘆,走到了老人身邊,倒了滿滿一木碗,放在了老人麵前。
“老丈,你剛剛念念咕咕著的那啥,有點兒意思,要不,再說道說道?”
老人抬了抬頭,雙目的位置被布帶纏繞,露出的一部分疤痕駭人,刀客一驚,手中酒水灑出不少,一時間,酒香四溢。
“好酒,聞著這味兒,倒不像是咱涼地產的,我聽閣下口音,莫不是關內來的遊人?”
老人笑著問道。
刀客拍了拍刀鞘,盤坐在老人一旁,把手中的酒遞給了老人。
“我啊,是滄州過來的,一路上跟著商隊,充當護衛啥的,混口飯吃,來這邊塞,也是想著四處闖蕩闖蕩,漲漲見識,剛剛聽老丈你念叨,覺得有些好奇,要不您給說道說道?我這家鄉的酒水,可不隨便給旁人喝…”
老人接過木碗,細細抿了一口酒,抬頭正要說到,一旁卻傳來了調侃的笑罵聲。
“溫老頭你在這兒叨叨咕咕的,又在說你那套?這人老了就愛臆想,這是病,得治。”
說話人是個年輕的公子,舍了紫金冠,單純以木簪束發,在腰間也不見玉環佩劍之類的繁瑣累贅,倒顯得愈加風流,倜儻非凡。
一旁酒客聽著聲音,抬頭見著說話人的模樣,一個個頓時收回目光,有的酒客起身想走,卻又怕惹了這位爺的注意,隻得小心翼翼的假聊著天南海北的趣聞。
“各位爺請好,冤有頭,債有主,我車淦今兒個不會找各位不痛快,但請各位在這兒好酒喝著,好菜吃著,為我做個見證,今兒個我請客。”
一番招喝,一旁的酒客紛紛起身告謝,這位年輕的公子哥卻不再理會,顧自盯著麵前的瞎眼老人,笑道:
“溫老頭,幾年不見,想我了沒?”
老人身旁的刀客神色一鬆,想來是知道了眼前的公子哥要找的麻煩不是老人。
“是車淦娃娃?哈哈,兩年前招呼不打就消失了,我還以為是老天開眼收了你這禍害呢?”
瞎眼老人喝了口手中的酒,抬頭“望”著麵前的車淦,不由得點了點頭,瞎子這做派,旁人不知道他眼盲的,還以為他在打量人。
“消失這兩年,這身體倒是好了許多,看來你聽進去我那些話了,沒有縱欲,隻是,你怎麼還不習武,你這塊料子,不習武可惜了…”
老人表示遺憾。
“打住打住,別再扯這件毫無意義的事兒,我今兒個來這兒,看你是其一,主要還是…”
車淦語氣一頓,揮了揮手,一旁管家打扮的隨從吩咐了身後幾個人…其中一人小步跑出了酒舍的大門,不消幾刻,門外傳來嘈雜的馬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