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還是忍不住會想,會恐慌,會微微顫抖。
楚江開歎了口氣,握了握我的手說,楊家樹大招風,一直占著肥差,早有人不滿,後來又有穆林深做了女婿,官商聯手,自然如日中天。
按說楊家的地位再無人能撼動,但就是在這麼個時候,楊仲誠最放鬆警惕的時候,被人舉報了,而且說得特別詳細,時間、地點、人物、錢數都是清清楚楚。
有關部門也沒有直接找楊仲誠,而是拘捕了受賄的人,那些人不明就理,還以為楊仲誠已經倒了,被連哄帶嚇一下子都招了。
時間、地點、錢數都對得上,分毫不差,由此那份舉報材料的可信度立即升高。
楊家畢竟不同於別的,正在製定方案析時候,又有一份材料寄來,說是他長子的生意有洗黑錢的嫌疑,還有他女婿名下有個有名的夜場,青雲樓。
一時間,兵敗如山倒,之前所有的風光,如今都成了致命的把柄。
我的後背滲出冷汗,問楚江開知道不知道,究竟是誰舉報的,有沒有一點消息。
他搖搖頭,說不清楚,就這些清楚,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一夜無眠。
我在窗子前,一直坐在第二天天亮,腦海中不斷回想起那天大雪的晚上,我始終沒有肯到窗邊來和他見一麵,他就在那裏站了一夜。
楚江開也一直在,沒有離開,他在我身後說道:“我們先在長州留幾天吧,上下打點一下,看能不能見他一麵。”
我正想說話,忽然看到樓下來了一輛車,那車子很熟悉,我腦子裏電光火石般一閃,對啊……怎麼把他忘記了?
我急忙轉身下了樓,在電梯口和戰銘列撞見,我沒問他怎麼知道我回來了,大概是岩磊告訴他的。
“知道了?”他看著我急切的樣子問道。
“我能見見他嗎?”我問道。
戰銘列微微皺眉,“這件事情不歸我管,不是一個部門,我……”
“我知道,但總歸你比我要……有麵子,行不行?”我央求道。
他猶豫著,抬頭看到楚江開,眼神中閃過驚詫,隨後又歸於平靜,楚江開說道:“可以的話,就幫幫她吧。”
戰銘列最終點點頭,帶著我下了樓。
我不知道他走了什麼門路,托了什麼人,反正去了好多個地方,手裏的文件從一張變成好幾張,一直到下午三點的時候,他才說,“可以了。”
而我的心在這一次次的等待中,慢慢沉了下去。
我預感到,這次的事情,怕是不能善了了。
然而,更出乎我預料的是,負責看守的人出來之後對我們說道:“抱歉,列總,白小姐,穆林深說了,他不見任何人。”
我一呆,像墜落到穀底,“你……他……你沒有跟他說是我要見他嗎?我姓白,我是白深深。”
“白小姐,你冷靜一下。我說過了,可是他說,事到如今,不必再見,也不用再多說,他還說,讓你不要為了他奔波,順其自然就好。如果沒事的話,最好快點回洛城去,”看守頓了一下,看著我的樣子有些不忍,“不要再回來。”
我身子微微一晃,伸手去抓看守的手臂,準備再求求他,戰銘列伸手握住我的手,另一隻手攬住我的肩膀,說道:“好了,走吧。”
他用了幾分力度,我沒法反抗,被他半拖著走出去。
“別哭了。”他低聲說道。
我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我已經淚流滿麵。
走出大門,我腦子裏嗡嗡的響,不見我……他為什麼不見我?
因為那個雪夜我沒有見他嗎?
戰銘列突然停住腳步,我抬頭一看,不遠處的路邊停了輛車,車邊站著一個人,正目光遙遙的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