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紅了臉,眼睛裏泛著水光,卻比剛才沉著了一些,“是,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光彩,但我也是為了你和小雪著想,因為……私生女的身份,小雪這些年都沒有真正的快樂過,受盡北逸辰兄妹的白眼和欺負,都是北愛的孩子,憑什麼我的孩子要受到這種待遇?我不甘心,我就算為了我的孩子,我也得爭一爭。”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沒有什麼再討論的。
我來也不是為了和她討論這個問題的,畢竟,我也沒有什麼資格指責她這一點。
隻是……她說,南秦雪這麼多年都沒有真正快樂過,但我真切的可以看到北念弘對她的寵愛,我呢?別說什麼快樂,我連活著,都是靠這一顆心算計出來的。
“抱歉,我還有事。”我說罷,站了起來,一時沒有了再談下去的欲望。
“深深。”她立即站起來,說道:“我知道這些年你受了苦,我也想補償你,如果你願意……”
“我不願意。”我沒有回頭,淡淡說道:“你知道我受了苦,可你無法想象我受的是什麼苦,你隻看到南秦雪不快樂,卻不知道我多少次死裏逃生,活得小心翼翼。和北家的仇怨,不是一個從天而降的身世就能夠改寫的,也不是突然多了父母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我死死握著手包,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說道:“我之前已經想過,和北家不死不休,哪怕賠上我自己的性命。我現在……最多隻能做到不再存同歸於盡的心思,但不會原諒,更不會忘記。至於相認……從何談起?”
“深深……”
“請叫我白小姐。”
我說完,快步走出門,戰銘列起身跟在我的身後,一路出了茶樓。
“你決定了?”他問道。
“是,”我低頭說道。
其實,這是我想了一晚上的結果。
命運弄人,沒有人知道,我在心底期盼了多少年,想我也能有父母,也能撒嬌,哪怕他們不富有,有一顆愛我的心就夠了。
但……大概我這個人上輩子做的壞事太多,始終沒有辦法遂心願,無論是哪一方麵。
我抬頭笑了笑,“辛苦你了。不管認不認,都要謝謝你。至少我心裏明白一個答案,是我多年想要的答案。”
戰銘列抬手,遲疑了一下,最終落在我的肩膀上,“你剛才說得很好,不再存同歸於盡的心思就好,你要記住,你的命很重要,沒有誰值得你赴死。”
我心裏一酸,眨了眨眼睛說道:“好,我記住了。”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還會留在長州嗎?”他問道。
“嗯……可能吧,可能會再留兩天,然後就走了,”我補充說道:“不會再回來。要是想見你了,就打電話,你得去找我。”
戰銘列難得的笑了笑,手掌撫上我的眼睛,我沒有合眼,睫毛刷著他的掌心,聽到他說,“好。”
我的確沒有立即離開長州,想去碼頭走走,去看看岩磊他們,我買了些禮物,還有一些小孩子用的東西和玩具。
碼頭上的風很涼,水浪滔滔,海天連成一片。
好像上一次來碼頭,遠得像是上一輩子的事,我開了一點窗子,風聲立即闖入,我眯著眼睛往外看,這裏好像並沒有什麼改變,但是一切都已經不一樣了。
忽然看到前麵有些人正在裝貨,旁邊停著一輛紅色的跑車,有個女人頭上戴著安全帽,正站在風裏指揮,風扯著她的長發,她大聲喊著,聽不清說的是什麼。
南秦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