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離不置可否地望了一回容子奕,道:“你近來倒是膽大的很。”
容子奕淡淡道:“無非想試試殿下可守的住承諾罷了。”
景離拈起一個果子,作惡狠狠狀咬一口,恐嚇道:“秋郎可莫忘了,這裏是本王的王府,本王就是反口了又如何?”
容子奕微微一笑,道:“是了,小生再不敢了,小殿下恕罪。”
景離滿意地微微仰起頭,從容子奕膝上跳下,向他伸出手,道:“走吧,你在這院裏也悶的夠久了,跟我出去轉轉。”
容子奕起身理一理被景離壓亂的衣衫,道:“小生可禁著足呢。”
景離不由分說抓過容子奕的手,扯著他便走,道:“都說了,本王的王府裏,本王想反口就反口。”
其實以往不禁足時,容子奕也甚少踏出院子出去轉轉,現下走出來倒的確有一種獲入新天地的錯覺。他有些掛念於浩然,卻也知道他與景離手牽手肩並肩的形容不大適宜給於浩然看見。容子奕還記得十六那日於浩然在密室裏迷失了自我的模樣,景離對於浩然而言或許真的是比命更重的存在。
那,她對於自己來說,又是什麼呢?
容子奕還未及深究一下,景離卻有旁的要他思考,扯一扯他的手望住他院前的牌匾道:“現在你成了東楠之孫,你這院名就犯了家諱。不若換個名字叫秋守院,可好?取我時時守著你之意。”她說著,麵上一派飛揚。
容子奕微微垂首應了。他沒忘記景離給他寵信的初衷,是要他所在意的人都應嫉恨而背離他。她給他的這些情意,有幾分是真?而他對她的情意,又有幾分是假?
景離見容子奕似乎情緒不高,小心探問道:“怎麼?秋郎可是不喜歡?”
容子奕一麵在心中提點一番自己不可迷失於她造的假象,一麵在臉上浮起一抹神采,道:“喜歡,隻是惶恐。”
景離清淺一笑,擁住容子奕,道:“若是如此,秋郎可需更加用心待我才是。”她麵上的笑意變得有些莫測,續道,“畢竟你在此處,可隻有我啊。”
容子奕知景離這一句是有心敲打,便亟亟應道:“是,我在此處,隻有殿下。”為表真心,他低低地補了一句,“隻怕殿下一日得了比我好的,便不願相守了。”以往的容子奕並不會說這樣的軟話,隻是此刻因有幾分真意在其中,倒亦是自然流露。
容子奕這一句患得患失的小兒女話語果然叫景離受用,軟語道:“秋郎即是秋郎,世間唯你一個,哪來好的秋郎壞的秋郎。”複牽起容子奕的手,她信步向前去,“走吧,聽說南邊梨花開了,本王天天一下朝就紮在你院裏倒還沒去瞧過,今日一同去瞧瞧。”
容子奕的人跟著景離走著,心卻覺有什麼反倒隔開了。二人雖是很說了一些甜蜜剖白,但其實不過是試探之語罷了,說不清真心真意間摻雜著虛情假意,還是虛情假意間混雜著真心真意。好在這些日子容子奕好歹留了幾分清明,為自己籌得了一後路。若有一日,她真將他棄之如草芥,他雖不可能全身而退,到底亦算有個去路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