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五指纖纖挑開喜幛,景離嬌俏如玉的麵容出現在容子奕的眼前。她微微一笑,輕輕道:“好久不見。”
自打到此處來,容子奕便隻知道景離的種種不好之處,全然忘記了景離的笑靨可愛;見了景離的笑靨後,他便盡忘了她所有的不好之處,也忘了如何開口說話。兩人就如此對望著,仿佛世間萬物皆已凝固。
景離勾起嘴角,用一個更甜美的笑容打破了這對視,帶著幾分嬌嗔道:“你就讓我一直這樣站著?”
容子奕適才意識到景離現在這個站姿其實有些別扭,可現下的景況他似乎並沒有太多的選擇餘地,除了請她上床來,便是請她床上來。這兩個選項讓容子奕騰一下紅了臉,尷尬地不知怎麼才好。好在麵上蒙著軟緞,加之紅紅的喜幛印得所有東西都是紅紅的,恐怕倒也不明顯罷。容子奕如此寬慰自己道。
景離以為他尷尬蠢鈍的模樣甚是可愛,還想再多觀賞一番,卻也明白他在風月上著實如石頭一般,恐怕要等他開口相邀自己便要站到天荒地老。於是她自己攀上床去與容子奕對麵坐下,自語道:“既是你不請的,我唯有自來了。”
容子奕不自覺微微後退一些。
恰有一陣風吹過,秋風寒涼,景離受了風微微倒吸一口涼氣縮一縮脖子,抽出腿來改為抱膝而坐,扯過一床錦被把自己裹上。
容子奕見景離此狀,便起身欲下床去。景離慌忙拉住他的袖子,抬起臉怯怯問道:“你去哪裏?”她亟亟辯解道:“我隻是冷了,不是要做什麼。”
容子奕望著她此刻我見猶憐的模樣,心中已化了大半,柔聲道:“我去關窗。”
景離抿抿唇鬆開手,容子奕便轉身走向窗前。他的步履雖是平穩如常的,麵上卻早已七零八落。容子奕並不是個端不住的,隻身辯朝堂,匹馬闖敵營,他麵上一貫的淡然偽裝連生死亦不能撼,此刻卻不能再掩藏心中半分。他知道他不能讓景離看到自己這般模樣,於是趁著合窗的工夫,容子奕開始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讓自己回憶起景離種種不堪之事,從將自己騙擄至此,小院書生之戮,到南韻的自殘、浩然身心之傷,是她將自己與身邊的所有人禍害至如此境地。容子奕一遍遍告誡自己,那女子並非她容貌那般溫柔可愛、更並非他曾一心求娶的她偽裝出來的離。
如此想了合上窗門再加倒一杯熱茶的時光,容子奕自信心神已經穩定、靈台已經清明,便轉身回去。一回身,正見景離將頭上的鳳冠扯下,隨意用手指梳理一頭長發。她微微抬眸望一眼容子奕,眼中盈盈如水。
隻這一眼,容子奕曉得,剛才做的半天心理建設算是又白費了。
執著茶杯向她走去,容子奕在心中暗罵自己無可救藥。明知她心腸狠毒,明知她並無半分真心,可自己卻如此心甘情願,心甘情願陷入她給自己造的假象……
他從不曉得,原來自己是如此心悅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