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3)

洛甸村炎熱的夏天,蟬鳴聲不絕於耳,這個暑假,對於正在讀初中的羅德來說,是兩個月孤寂的日子,附近隻有稀稀拉拉幾戶人家,他朋友不多,能聯絡的一兩個朋友,也住得老遠,六月,非農忙時節,父親,也並非靠土地過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家裏那頭黃牛牽著上山啃草,這黃牛,是他姥姥養來犁地的,老人去世之後,地自然就荒廢了,父親成了鎮上礦場的曠工。

他喜歡坐在山坡頂端那自然形成的光滑岩石上仰望天空,外麵的世界,雖然他透過自家那台老舊電視機也了解了不少,但他依然愛幻想,孤寂和困頓帶來的煩惱也隨著他的思緒慢慢爬上臉龐,他終於低下頭皺了皺眉,看了看眼前的這頭陪伴了他六年的黃牛,這頭黃牛依舊是慢悠悠的咀嚼著青草,羅德給這頭黃牛起了一個名字:軲轆!名字的由來,羅德已經記不清了,但是他知道,他和眼前這頭黃牛是有感情的,而且,感情,特別特別的深!看著黃牛深邃的眼神,他又想起了兩年前一件讓他現在想起都覺得異常痛苦的事情。

兩年前,初一晚自習完畢,羅德打著手電筒穿過蜿蜒的山路回到家裏,家裏依舊是那麼冷清,他已經習慣了這種冷清,因為他是個單親留守的孩子,留守,在這樣的山村,那是非常普遍的事情,羅德爬上床鋪,關上昏暗的低瓦白熾燈,農村的夜很黑,黑得深邃,像一個黑洞,以至於羅德都來不及多想,便被黑洞吸入了夢鄉,此時門外突然想起了摩托車嘈雜的響聲,騎摩托車的是一個幹瘦的男人,也是羅德父親的朋友,經常一起喝酒,今天也不例外,深夜十二點一點鍾的空隙,他們兩渾身冒著酒氣搖搖晃晃的下了摩托車,沒等摩托車停穩當,他們便又吹起了酒牛:“老……老六不行,我特麼幹了兩斤大曲還能送你回來!”

“你這算什麼?我特麼的幹了兩斤還敢坐一個酒瘋子的摩托車呢,我不怕死!”

“行了,不陪你小子吹牛逼了,我回去了,改天我們再喝!”老八騎著摩托車離開了,羅德的父親晃晃悠悠走到門口,一頭倒進了門,發出一聲悶響!

“開燈!羅德!開燈!”

此時的羅德趴在床鋪上,迷迷糊糊的準備爬起,就在這時,他父親不知何時站了起來,抓起一根竹條,就往羅德溜光的背上用力揮了下去,隨著一聲清脆卻略微沉悶的響聲,羅德頓時覺得一陣陣鑽心的疼痛從背上傳來,此時羅德迅速爬起,大叫道:“爸,你瘋了嗎?”

“讓你龜兒子的不開燈!”聽到父親的嗬斥!羅德恐懼的爬起轉身迅速把燈打開!

父親那張臉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還是異常的憤怒,漲得通紅,他再次舉起竹條向羅德揮去,這一下,打在了羅德的左肩上,頓時,皮開肉綻!這已經不是父親第一次這麼做了,羅德的記憶裏,父親不知道打過他多少次,姥姥去世後,父親的家暴行為更是變本加厲!

當父親要打第三下的時候,羅德抓住了那根竹條,大喊道:“夠了!你還要打我多少次才肯罷休?”說完,便推開父親,衝出了房間!

曾經也有無數次被打的夜晚,他都是衝出家門躲在牛圈的茅草下睡上一夜,這次,也不例外!

他不敢平躺,因為背上那條血痕火辣辣的刺痛!他趴在牛圈的茅草上,這夜,他無眠,又不敢翻身,就在這時,茅草窸窸窣窣的響了起來,那頭黃牛,居然慢悠悠的向羅德走來,正當羅德緊張之時,背上的傷口居然傳來一陣陣的溫熱感,這種感覺讓他的傷口不再那麼刺痛,他吃力的轉頭看了看,那頭黃牛居然在幫自己舔傷口,此時,羅德的鼻頭酸楚感越來越強烈,淚在眼眶裏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