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挺的建議楚立仔細考慮了很久,待他越過高巍的城牆入了城之後,心裏就毅然下了決心。
戰火的殘酷無論何時何地都是楚立內心所極力避免的。
楚立入城之後,蕭挺來到了慕容詩晨的營帳,見她一臉愁容,眼中的失落漸漸演變成了不滿與怨恨,他不禁有些擔憂起來。
“在下與楚立的談話內容郡主都聽見了?”。蕭挺細聲問道。
“多謝先生美意,隻不過父親的忠臣榮光早在慕容仲準備對我們趕盡殺絕的那一刻起就已經不複存在了,在這場博弈之中,隻有勝利者才有資格撰寫未來的篇章”。
慕容詩晨說這話的語氣很是冷漠,不帶一絲溫度,這讓蕭挺聽後心頭不禁一緊,變得憂心忡忡起來。
他甚至懷疑慕容詩晨就是在聽了楚立說的那番話之後態度才會突然變得這麼冰冷。
“楚立已進入臨易城了”。
黯然傷神的慕容詩晨低聲道“他這麼做隻不過是想盡快結束這一切好回到陸嫣兒的身邊罷了”。
蕭挺又問道“我方才見馬都尉和世子都在忙著調集軍隊,難道郡主打算攻城了?”。
“沒錯”。
慕容詩晨幹脆利落地回答蕭挺。
蕭挺聞言心頭陡然一驚,一臉驚慌地說“郡主莫非真要置城中百姓的性命於不顧嗎?”。
慕容詩晨徐徐挪身,一雙散發出無數寒光的眸子直直地盯著蕭挺,眼中溢滿了失望與怨氣,麵如霜色,凜聲道“先生,如果慕容仲真的敢那麼做的話,那他豈不是盡失民心?這於我們而言豈不是更加出師有名了嗎?”。
“郡主這是在拿數十萬人的性命在賭?”。
“不狠一點,如果能夠成功?”。
蕭挺從慕容詩晨的眼中看到了淩厲的殺氣,這是他從未見到過的,他突然意識到因為楚立,慕容詩晨心中的怨恨已經將她徹底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現在,他連直視一眼慕容詩晨的眼睛的勇氣都沒有,因為她眼中盡是令人恐懼和失望的冷漠與無情。
他不敢再莽撞地向她諫言,因為一個被惱怒情緒蒙蔽雙眼的人是聽不進去任何逆耳忠言的。
蕭挺的手心漸漸地冒出一陣冷汗來,慕容鐵臨死前囑咐他照顧好安陽王府,特別是慕容詩晨姐弟,如今見慕容詩晨變成這般模樣,若是真的任由她下令強行攻城的話,慕容詩晨便成了百姓眼中毫無憐憫之心的惡人,將來下到黃泉路上,他又如何向慕容鐵交代呢?
想到這兒,蕭挺胸膛那顆焦慮不安的心就像是在被火燒一樣,疼痛難耐。
忽地,他轉念一想,急忙提醒道“郡主,此時楚立已然入城,若是這個時候攻城,楚立恐怕有性命之憂啊”。
果然,聽到這話之後,慕容詩晨怒色盎然的眸子陡然眨了幾下,仿佛有一股清水洗潤過她那本是晶瑩如玉的眸子上蒙上的一縷塵色,眸中令人不安的怒色漸變漸弱,最後,她徹底恢複了理智的思維,雙唇微微一顫,似乎又在為深入虎穴的楚立擔憂起來。
“他答應了嗎?”。慕容詩晨輕聲問道。
冷靜下來的慕容詩晨似乎又抱有一絲希望,方才繃得僵硬的身子倏然一軟,坐在帳中的主帥椅上。
“他此次進城怕是會冒險去找北燕王”。蕭挺嗓音低沉地答了一句。
“北燕王?他不是去找蕭禹了嗎?”。
“可能我的那番話讓他改變了主意吧!”。
“這麼說,他最後答應了”。
此時,心中希望的火苗又一次燃起之後,慕容詩晨的臉上登時湧上了一股歡喜之色。
她渴求能從蕭挺那兒聽到肯定的回答,她臆想著方才自己離開之後,楚立與蕭挺的交談最後又讓他改變了主意,哪怕是一絲絲的甘霖雨露也好,能待在楚立的身邊,她會毫不猶豫地放棄即使是唾手可得的江山。
蕭挺看見她滿心期待的樣子,心知如果此時再一次讓她失望的話,她或許會表現出比剛才更加恐怖的憤怒。
於是,基於一種善意的出發點,蕭挺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撒謊說“隻要北燕王能夠善待安陽王府,楚立答應完成先前與郡主定下的婚約,這麼做也算是給北燕王一種震懾,畢竟棄陽一役,北燕王已經看到了楚立的實力,將來就算對安陽王府有什麼想法,也會忌憚楚立的威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