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清水(1 / 2)

安純汐不禁笑了。“你的想法真深刻,我記得《告別圓舞曲》講述的是一個當時認為荒誕不經的故事:一個偏僻的小鎮,幾個如圓舞曲一般離經叛道的人。讀這本書是我才高中,完全沒有看懂它。”她抽出薩拉·沃特斯的《荊棘之城》,“曆史懸疑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不過,像《第五福音》那樣的,也很頭疼,專業名詞真是讓人受不了。雖然很明白死摳那些專業名詞一點意思也沒有,但要是不搞清楚的話心裏就會一直結著一個疙瘩,特別難受。”

“強迫症的症狀呀!看起來,一些太過嚴肅的書還是不太適合年少未經事的年紀。”周宇軒覺得和安純汐在一起很開心,那種愉悅感,就好像動漫《你好像很美味啊》中的很美味與他的爸爸哈特在一起時那種親近,即便他爸爸是隨時可能吃掉他的霸王龍。周宇軒感覺,於他來講,安純汐是那純白的梔子,也是那暗夜中無人知曉的曼陀羅,讓他陷入迷幻,但他甘願,飲下這愛情的毒。

“是呀,不過那時不自量力了些。看起來今天不會挨餓了呢!”安純汐看著選好的書笑了。

周宇軒正打算抱著安純汐挑好的書一起去收銀台付賬,安純汐拒絕了:“我比較獨立。”周宇軒微笑著,不再說什麼。

付完賬,走出新華書店才發現已經黃昏,原本以為隻是瞬間卻發現一個半小時都已經過去了,還沒有吃晚飯的周宇軒與安純汐都感覺到餓了。周宇軒提議去洋城日式建築區最近新開張的清水窗屋去嚐試一下懷石料理,安純汐卻是不喜歡嚐試新事物的,她寧願在肯德基吃一份雞肉卷也不願意去一家新開業的餐館嚐試新菜式。不過看到周宇軒期待的表情,安純汐第一次有了不忍拒絕的想法。

從人民路到城東的日式建築區有四十分鍾的車程,抵達的時候已經是將近八點了。原本以為這樣的時間人應該很多會沒有座位,結果才到店裏就被老板熱情地帶到一間雅間。

老板是一個品味高貴舉止優雅的人,安純汐隻看了一眼就做下判斷。老板姓川島,同周宇軒很親近。安純汐見周宇軒與老板交流著她完全不懂的事情,就自顧自地環顧起這家餐館來。

這家清水窗屋單是從外麵看同一般的餐館沒有什麼差別,都是一樣的方方正正的現代日式建築,但是一進到內部,立馬覺得自己經曆了一次時空穿梭的旅行:從二十一世紀的洋城穿越到千年以前平安時代的平安京。那是完全無法想象的古色古香的平安建築,從建築到家具再到服裝,無一不是滿滿的平安風格。安純汐很好奇老板為什麼如此裝飾餐館,老板很驕傲地告訴她是因為他很喜歡平安那個時代。

老板離開了雅間之後,周宇軒試著叫了一聲安純汐的名字。“純汐”,這調子,靜靜的,隻一聲,就仿如前世今生的命中注定的癡纏。

周宇軒喚了一聲“純汐”之後便無下文,忐忑的模樣讓安純汐很是吃驚:一個富家子弟,什麼都能做得得心應手,感情上卻是一張白紙。安純汐想到她一直在等待的那個人,那個她希望懂她、能護著她寵著她的人。她很好奇,周宇軒是否也是相信愛情的,是否他也在等那個知己。

那時的安純汐已在有周宇軒的世界裏迷失了方向,她忘了,知己不適合一輩子在一起,相忘於江湖是他們難以逃脫的宿命,是他們生生世世的劫:注定夭折。

周宇軒也忘了。自見到安純汐的那晚開始,他就已經忘記了一切,忘記了他身處何方,忘記了他是誰。

“我很喜歡你寄給我的明信片。那些句子,你漂亮的楷體字,我都喜歡。”安純汐的笑如空穀幽蘭的芬芳,沁人心脾,卻又不至迷醉。周宇軒沉在那笑的深海之底,沒有啟明星的方向。

“你喜歡就好。”周宇軒如一個失語的孩子,麵對著期待了許久渴望了多年的隻能在櫥窗外垂涎的愛情,想到如今也許唾手可得,他就緊張,低垂著頭,做錯了事的樣子。他就像送丈夫出征的小娘子,不安地攪著衣角,等待著不安的前程。

老板川島先生已經將冷菜端上桌了。周宇軒為安純汐介紹懷石料理:“懷石料理最早是從日本京都的寺廟裏傳出來的吃法。那裏有一批修行中的僧人,受清規的束縛,清心少食,吃得十分簡單清淡,有時饑餓難耐,於是想到將溫暖的石頭抱在懷中,用以抵擋些許饑餓。‘懷石’就是這麼來的。到現在,懷石料理把最初簡單清淡、追求食物的原味與精髓的精神流傳下來,發展出了一套精致且講究的用餐規矩,不論是盛具,還是擺盤,隨處充斥著一股子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