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烘烘的陋巷,掉了滿地的牆泥。地上無處不見一堆漆黑的膠狀物,裏麵幾隻白色蠕狀物被掉下來的牆泥砸得滿地開花,引來螞蟻青睞。
大黃狗一隻腿撐在牆上,欲要表演一波拋曲線,坐在門邊的裁縫老婆婆看見立馬喝罵,“狗日的畜生,滾一邊去噓噓,這牆被你尿了多少遍,小心我火鉗子打得連你毛都不剩。”
哪知大黃狗壓根就不把老婆子,放在眼裏,不僅尿完了,還大搖大擺地搖著尾巴。盯著那條大黃狗離去的背影,隻能幹瞪眼,罵罵咧咧,一人一狗大眼瞪屁股眼。那條大黃狗還不時不時轉過狗頭,朝老婆子吐著舌頭,真特麼靈性。
這條狗乃是這幾條巷子裏的狗霸,方圓幾裏都是它的領地,因為沒有其他狗了。
黃毛狗在這片地方可是響當當的存在,隻要是老弱病殘的人無不看它屁股眼行事,那屁股眼在哪裏一停,下一波就是陣尿尿,如果一波尿尿能氣殺死人,它天天能五殺,一個月下來整個巷子會團滅。
此條黃狗是哪家的?此巷末尾有家包子店,住著一個少女和幾個小屁孩,那幾個沒娘養的養的狗。
花花綠綠的街道比那小巷大多了,車水馬龍的,好不熱鬧。一座名叫春麗院的小樓閣裏蹦出來幾道小人影,各自拿著紅的綠的褲頭內衣之類,一出了門,他們就使力的鑽進擁擠的大人堆裏,從那些小小的縫隙裏狹處逃生。
那座小樓接著又出來一個氣急敗壞的中年婦人,打扮的花枝招展,臉上塗滿豬皮厚的胭脂,也無法掩蓋額眉上那顆大大的黑痣。
那婦人見幾個小孩擠進人堆裏,他們身子小在人堆裏靈活,追是追不上了,生氣地叉著腰破罵道:“又是你們幾個狗崽子,別讓我抓到你們,我要打斷你們的狗腿!”
然後她臉色一變,又急忙轉向樓閣裏,樓閣裏傳來幾道怒罵聲,隻聽那婦人陪笑道:“哎呦,官爺,別生氣嗎,我們給你陪不是嗎……什麼?沒內褲穿!小紅,把你那條內褲借給官爺穿上。”
一群孩子逃脫後,把他們手上的東西找了一間鋪子當掉,那些都是上好的絲帛,金絲銀邊,能換個好價錢。換了錢能買糖果,他們買了好些糖果。
糖果兒真甜啊,含在嘴裏軟綿綿,甜蜜蜜的,世間最好吃的就是糖果。
“狗屁,不許吃,我們要和包子姐姐一起吃。”
一個全身髒兮兮小孩,穿著修補了很多次、褪了色的布衣,嘴角吊著哈喇子,望著手上即將剝開的糖果紙的糖果,愣愣得陷入兩難。聽了話,他用手臂擦掉嘴角的哈喇子,“我才沒有吃哩。”
那個開口的小孩叫狗頭,他是這些孩子的孩子王,剛才就是他製止了流著哈喇子的狗屁。
一二三四五,他們有五個。孩子王小名叫狗頭,愛流哈喇子的小名叫狗屁,矮瘦的叫狗腿,矮胖的叫狗蛋,膽子最小的叫狗膽。他們看起來隻有七八九歲。
為什麼他們的小名都叫姓狗?有一天他們好奇問包子姐姐,他們怎麼來的?包子姐姐臉紅地說,生的。誰生的?包子姐姐沒好氣地說,大黃狗生的。哦,他們恍然大悟,難怪街坊都叫他們狗雜種、狗日的、狗崽子,原來是親戚,要是叫姓狗那豈不是親上加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