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梨園有名的青衣唱著一曲膾炙人口的戲。
台下,一身紅白袍子的清秀男子隻身一人在木桌前坐了許久,整個人的氣質帶著一股慵懶。又過了片刻,隻見他一挽衣袖,將杯中半涼的濁酒一飲而盡,緊接著在桌上隨手扔下幾個銅板,遍要離開。
男子方站起來,還沒來得及轉身,身後便傳來一個略帶猥瑣的聲音:“齊公子?”
姑且當做他默認這個稱呼了吧。齊桑沒動,也沒回那人的話,目光卻朝樓上掃了掃,最後落在了二樓的某處。
頓了頓,猥瑣聲音的主人似乎湊他近了些,像個朋友似地對他道:“好久不見了,上回碰見您還是去年隨王少在楓葉街的事了啊。”
齊桑收回目光,從容不迫地轉身看向身後人——一個白白瘦瘦的小廝。齊桑淺淺一笑:“小顧子啊,確實好久不見了,王公子近來可好?”
小廝皺了皺眉,有些擔憂道:“不太好。”
“哦?此話怎講?”
“王少前幾日與友人出遊,不慎落入湖中,回來便染了風寒,十六號的時候老爺還特意從楓葉街那兒請了位大夫來,開了幾服藥,但卻不見得有效,這不,昨日三更又發起了高燒。”
“這般嚴重?剛好我今日清閑,挑個時間定去府上拜訪。”
“嗯嗯……小的還有事要辦,就在此先告辭了。”
“去吧。”齊桑點點頭。
白瘦小廝也不知竄去了哪兒,眨眼間便沒了人影。
齊桑悠閑地走出了梨園,眯了眯眼,外頭下著絲絲細雨,樹葉在空中輕輕地搖曳著;仔細一嗅,空氣中還夾雜著泥土與青草的味兒。
這座小城,此時也染上了些許詩情畫意。
今晚要開工嘍~
齊桑打了個哈欠,也沒撐傘,就這麼任由綿綿細雨浸濕他密而長的睫毛。也不知他從哪變出來一壺酒,就這麼邊走邊飲著,漸漸的像北邊走去,直到再也看不見他的背影。
齊桑,字顏丘,副業道士,主業散養刺客。
這場春雨一直到夜半三更都沒停。
街上空無一人,就連巡夜的衛兵都沒有一個,安靜的過於詭異。
如果有人去東巷的話,可能會發現五具身著衛兵服的男屍。
清秀的男子撐著一把油紙傘,神情淡漠,在街上悠哉悠哉地走過,卻未發出絲毫聲響。
男子的黑發被他用一條墨綠色的緞帶束起,白衫外套了一件黑色的袍子,上麵零星繡著幾朵白花,腰間別了一個桃木酒壺,玉佩很精致,肉眼可見的純粹,背麵卻刻滿了符文,左手提著的那把長劍沒有劍鞘,卻被暗紫色的絲綢包裹的毫無縫隙。
若是換上紅白袍子,就與白日裏在梨園“偶遇熟人”的那位公子無異了。
“一、二、三……”
第十六號嘛,在巷子最深處。
黑寂的巷子,雨絲在水坑中濺起層層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