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建築工地。
陸光輝坐在水泥板上,扒拉著碗裏的米飯。
“爸!”
忽然,一聲呼喚自身後傳來。
陸光輝轉頭看,慌忙起身,用脖子上掛的髒毛巾抹了把臉上的灰土說道:“靈兒,你怎麼來這裏了?工地上不安全,別往裏走了。”
隻見一個身穿校服的花季少女,踩著坑窪不平的路麵走了過來。
少女十六七歲的模樣,生得潔白純淨,像一株綻放在豔陽下的花,隻是臉上帶著淚痕,像是受了什麼委屈。
工地上頓時議論紛紛。
“這是老陸的閨女?居然長得這麼靚!我還是第一次見呢!”
“可不是嗎,人家在城裏長大,溫室裏的花朵,能不靚嗎?”
“當年老陸離婚,法院認定他沒有撫養能力,孩子給了女方,不過撫養費每個月還是要出。”
“唉,老陸也真是可憐,媳婦改嫁,孩子改姓,活了大半輩子一無所有,還經常受到前妻的羞辱,我都感到憋屈。”
陸光輝放下碗筷跑了過去,帶著女兒離開工地,來到一旁的空地上。
“怎麼了這是,誰欺負你了?哭成這樣子?”
陸光輝想給女兒擦擦眼淚,手伸到一半又縮回,手太髒了。
“沒人欺負。”
女孩搖頭,眼淚卻是止不住的流:“我叫陸靈兒,不叫徐靈兒,我不想回那個家了。”
“好,好,陸靈兒,不哭了不哭了。”
陸光輝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安慰。
這些年,孩子在徐家受的委屈,他怎會不知,孩子從小懂事,從不把委屈掛在嘴邊。
多少次路過徐家的小區,看到女兒孤獨一人蹲在花池邊上與昆蟲做伴。
多少次路過學校門口,看到女兒被人圍著嬉笑指罵:爹媽不要的三姓家奴。
多少次,他隻是遠遠的看著,推著沙土車,一身沾滿白灰的髒工服,默默離去。
千言萬語,都是做父親的無能。
“我要上大學了,你答應我的事,什麼時候兌現?”陸靈兒哽咽道。
“答應你的……什麼事?”陸光輝一時沒有聽明白。
陸靈兒撇了撇嘴:“看來你是騙我的,都沒放在心上,我都說了我要上大學了……”
“啊?什麼意思?”陸光輝還是一頭霧水。
“算了,沒什麼。”
陸靈兒擦擦臉蛋,仰起腦袋,望著工地上快要完工的大樓。
烈日刺眼。
她又垂下頭,揉揉眼睛,從挎包裏拿出一遝錢。
“這是我存的零花錢,一共八千多,都給你,我回去了。”
“爸怎麼能要你的錢啊……”陸光輝趕忙把錢塞了回去,“爸雖然沒啥大本事,但是吃喝不愁,不用你操心,再說你都要上大學了,應該是爸給你包紅包才對啊。”
“看來你真的忘了。”
陸靈兒黯然失落,抿了抿唇說道:“等我開學那天,你能不能來送我?”
“這個……”
陸光輝看看自己一身邋遢的模樣,不想影響女兒形象,猶豫了下說道:“爸最近有點忙,可能沒時間,讓你徐叔叔送你,他有車,方便,我聽說他女兒和你考的同一所學校是不是?那樣你們一起更方便,我就不去給你們添亂了。”
“哦。”
“那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