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M市的空,淅淅瀝瀝下著雨,點點滴滴,敲打在車窗上,發出此起彼伏的滴答聲。雨刮有節奏的刷走滴落在前窗的雨水和暈白的霧氣,好讓顧笙煙的視線不受任何阻礙地看到車外的一切動靜。
上午九點五十分,她不會搞錯的,還有十分鍾,他就會出來了。
布了斑駁鏽跡的沉重鐵門發出“哐當”的開鎖聲,緊接著,“吱——”,鐵門被緩緩推開。
顧笙煙握住方向盤的纖細十指猛地抽緊,琉璃般清澈的雙目更是盯緊了大門的方向。
快步走出的是個身著黑色襯衣的男子,滿臉如釋重負的表情掩飾不住。
陌生人,不是他。
滿心的期待化為失落。她掐算了三年,幾乎每周都會核對時間,今確實是他刑滿釋放的日子,絕對不會錯的!
陌生男人扭頭朝鐵門裏喊了一聲:“慕禮,快走啊,還舍不得這裏嗎?”
這一聲讓顧笙煙重新打起精神來,原本蔫下去的腦袋又往車前急切地靠了靠。
慕禮!
她沒有聽錯,是他,他出來了!
他的步伐不疾不徐,看不出他有多少刑滿釋放的欣喜。那雙深沉如海的眼睛盈滿波瀾不驚,與他臉上淡漠的神情搭配得很合宜。細雨紛飛,打濕了他胸前的衣襟,他並不在意,隻是略微抬眼看了看陰霾的空,眼角眉梢,不透露一絲情緒。
禁不住就想推門下車,可手在觸及把手時,顧笙煙卻又停住了。
眼前的這個人,既陌生,又熟悉。
她曾經無數次在財經媒體上看過他的各種消息。那時的他年輕有為,意氣風發,舉手投足,盡現王者氣息。他從未有過任何負麵的報道,世間萬物,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之鄭
這一切,在突然的一,灰飛煙滅。
他的大廈一瞬間化為虛有,連虧損消息都很少有過的他頃刻間宣布破產,緊接著,就有新聞稱他誤殺他人,入獄三年。從此,這個神話般的男人連同他曾經富可敵國的家產一並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線鄭
沒有人還記得他,除了她之外。
猶豫下不下車之間,顧笙煙感到一道目光隔空掃過來。心下一驚,她慌忙抬頭,正巧撞見朱慕禮冰冷的視線。車窗貼了貼紙,外麵根本看不見裏麵的動靜,可顧笙煙卻無端被那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目光看得心口發緊。
每次見他,她都是這樣不由自主地慌亂,每次都是。像是偷作案被抓了個正著,顧笙煙緊張得呼吸有些不穩,好不容易深吸氣控製了一下心跳的節奏,再抬眼時,他的目光已經收回。
朱慕禮想,那一定是錯覺,他感到有人在遠遠地看著他,可他目光搜索了一圈,卻沒發現半個熟悉的身影。
沿著濕滑的樓梯走下兩級台階,突然而至的十幾輛黑色轎車讓他腳步猛地一頓,下意識看了看身邊與他同期釋放的河七,隻見對方臉上已將麵對自己時的隨意收斂起來,取而代之的是冷硬的麵部線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