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體的感覺並非特別俊逸,但是很男人,他的身材更是常人不能企及的,因為功夫好,他有腹肌,很好看,我覺得他既不是那種塊兒男,也不是羸弱的書生。剛剛好的程度。老天送了一個這麼好玩的男人讓我折磨,實在對我不薄。我應該回報才對。
“這個呢,是奴婢家鄉比較流行的燭光晚餐。”我說道。
“不是天天點著蠟燭吃飯嗎?”他說道。
天,能不能不鬧。這什麼審美。
我倒上了紅葡萄酒,琉璃杯的作用就是讓這酒更美。
“幹杯,就是互碰杯子。”我說道。
我們互碰杯子,我喝了一口。
他呢,一口幹了進去。
“天,這紅酒可不是這麼喝的。”我說道。
“什麼酒不都是這麼喝的。”他說道。
粗鄙,實在是粗鄙呀,我搖搖頭。
廚子做的菜上來了,大塊兒牛排,廚子沒做過西餐,塊兒大了點兒,水果沙拉,因為冬天水果沒有那麼豐富,主要是蘋果和橘子,還有窖藏的西瓜。沒有沙拉醬,就用蜜糖汁代替了。蛋黃焗南瓜。看樣子很像西餐,但是是中餐。冒充一下西餐吧。一個牛奶湯。牛奶裏放了西紅柿,牛肉粒,土豆還撒了香菜末兒。還有四片兒炸饅頭片當主食。
“怎麼沒有飯呢。”他說道。
“這一套沒有飯,饅頭片兒就是主食了。”我說道。
“你可真能作妖,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菜。”他說道。
“這可是奴婢想了半天才想出來的呢。嚐嚐。”我說道。
沒有刀叉,用筷子吧。中西合璧,土洋結合。
他吃著,我拿出笛子,吹起了《彩雲追月》。
他停下來,看著我吹,樂了。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我對他的心意。
“這曲兒叫什麼?”他問道。
“這曲兒叫《彩雲追月》。”我說道。
“咱倆誰是雲誰是月呀。”他笑了。
“當然奴婢是雲,老爺是月了。”我說道。
“這話我愛聽。”他又笑了,他笑起來很好看,但是他不總笑,好像很吝惜笑容似的。
我放下笛子,掏出了銅哨。
“塔瞻,我愛你。”我吹著。
他笑了,燦爛的笑。
我們喝光了那一整瓶的酒,我醉了,他好像還沒怎麼樣。
“奴婢喝完酒以後,誰也不服,就扶牆。”我說道。
“瞧你這酒量。”他說道。
他扶我躺床上。這氣氛怎能不一夜柔情蜜語。
時間就在這種蜜罐子裏飛逝,轉眼,雍正六年六月來了。
這天塔瞻又是一夜未歸,我預感到隆科多要死了。
果不出我我所料,第二天就傳出了信兒,隆科多死於囚禁中。皇上沒有殃及他的家人,已經是很厚愛了。
塔瞻又一次手上沾上了鮮血,這種事兒總是他不能左右的。
我沒有去打擾他,因為他需要時間去平複內心的無奈。
福柔陪著他,之後的納喇府好像有點像地震來臨之前的躁動一樣。一個月後,塔瞻被皇上以工作失職的罪名羈押了。
抄家那天,官兵衝了進來,見什麼拿什麼,我的耳墜子和手鐲全部被硬擄走了。
“金錠八百兩玉鬆梅瓶一件玉方龍觥一件玉蕉葉花觥一件小玉罄一件玉太平有象一件玉暖手一件(係玉羚羊玉獅子玉鳴鳳**蜊玉子兒)自鳴鍾二架劉鬆年山水畫手卷一件蘇東坡歸去來辭冊頁一本(又畫竹墨跡手卷一件)貫休白描羅漢一件米字手卷一件冷枚麻姑圖一軸董其昌蘭草一卷唐寅山水一軸明人泥金佛經一冊王蒙巨區林屋畫一軸宋旭山水一卷”
抄家的官員們一一記錄擄掠的物件。
府裏哭聲震天,福柔慌忙中給了官兵錢,讓奶媽把馨兒送到蘭兒那去了,小主子們因為太小全部送到塔瞻父母的府上,其他人等除容熙一律進了宗人府。容熙是皇上的紅人鄂爾泰的侄女,所以網開一麵吧。
一進入宗人府,全體女子被剝光,一一記錄身上有什麼印跡。然後穿上犯人的服裝,羈押在監牢裏。這一夜嚎哭不止,六位夫人均要自盡,都是下人們攔住沒死成。
“福晉,你們怎麼能死呢,還不知道老爺怎麼發落了,你們不能慌亂呀。”我說道。
“楚彩,你說得對呀。我們還不知道塔瞻怎麼樣了呢。”福柔說道。抹著淚,頭發散亂,一點兒格格樣都不見了。瞬間樹倒猢猻散。
第二天,福柔等六位夫人被帶走了,我們還沒有來得及說再見。
她喊著:“誰活著,幫我照顧馨兒!”
紅袖要撞牆隨她主子去了。我們都攔著。
四天後,我們被帶到一個大台子前,一排排地跪在那兒,一排陸續有京城達官顯貴在下麵舉牌子,把我們當貨物一樣拍賣,一人一個名額,十兩銀子就是最高價了。不是缺奴才,最重要是體驗拍賣的感覺?我有種美國黑奴的感覺。欲哭無淚,心裏惦記著塔瞻,不知道塔瞻是死是活,若是他去了,我也不能苟活。
我們這一排被命令集體抬頭,我們因為在監牢中受了驚嚇,頭發零亂,衣服破爛肮髒,即使抬頭也看不出長什麼樣兒,三天隻發了一個窩頭。好像死過一回。
我望向下麵,有不少人在舉牌子,獄官挨個宣讀著我們的名字,下麵人看上誰就舉牌子,最後拍走。
我看到下麵第二排有個人坐在那兒,是他,是他,我幾乎要起身跳起來了。
“恩公,十碗餛飩!我是楚彩,楚西西呀!”我用盡全力喊著,不停地喊。
那公子先是一愣,之後好像想起來什麼了,終於舉牌子把我拍到了手。
我想當初我和他素不相識,他都能解囊相助,他也壞不到哪兒去。
拍賣會結束了,德林拍走了綠蘿,估計是為了他親信拍的吧,德林明白拍我回去,我死得更快。
我新主子帶我回去時。德林迎了過來。
“臣給貝勒爺請安。”德林說道。
啊?他是貝勒,廣積善緣,阿彌陀佛。
“德林,塔瞻怎麼樣了?”我說道。
“被皇上發配新疆伊犁。”他說道。
“那福柔呢?”我說道。
“本來皇上想放福柔一馬的,可是福柔誓死要陪塔瞻充軍伊犁。”他說道。
“其他的那幾位夫人呢,容熙呢?”我問道。
“其他的夫人發配給披甲人為奴了,容熙回府了,她跪求了福雅三天三夜,福雅進宮求裕妃娘娘為塔瞻求情,皇上才沒有賜死。容熙現在隻剩下半條命了。哭得死去活來的。我也勸不了。楚彩,你可要保重你自己,要好好的活下去呀!”我倆抱頭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