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蘭兒來了,她是知道我們去了圓明園的。這次看她的時候她有些憔悴,是怎麼了呢。是弘昌對她厭煩了嗎。
“弘昌最近和你進展如何了呢?”福柔說道。
“自那次看戲之後就再沒了消息,他是不是把我忘了?嫂子,我這不是自找的孽債嗎?”蘭兒說道,眼圈有些紅了。
“他也沒有說你不好,我們再試試吧。”福柔說道。
“楚彩,你倒是很喜歡些詩詞,看看寫首蘭兒的心境吧。我們再想辦法送去給弘昌。”福柔說道。
“好,讓我想想,我想好了,你執筆吧,福晉,我那字兒都是喝醉了才出來的。”我說道。蘭兒被我都逗樂了。
我靜心想著,她們走出了屋子,不打擾我。
空山四無人,隻有幽蘭在。花開不可見,香氣清且佳。飛流下危磴,時有橫風遮。香久亦不聞,山深愁路賒。眾草何青青,吐豔明朝霞。如何咫尺間,渺若天一涯。援琴坐白石,日暮三歎嗟。——蘭心
世間難吐隻幽情,淚珠咽盡還生。手撚殘花,無言倚屏。鏡裏相看自驚,瘦亭亭。春容不是,秋容不是,可是雙卿。
病來分、與花嫌。秀衣催洗,秋波冷,素腕愁沾。新月纖纖。多情滿天,墜粉偏隻累雙卿,夢裏空拈。有悲秋佳句,酸和苦,生死俱甜。祝流年,向觀音稽首,掣遍靈簽。——蘭憂
我想好了,福柔進來用筆寫在小劄上,壓了幹蘭花片,用粉色的綢帶係好。
“這怎麼送出去,那還是要問問你哥。先放我這兒。”福柔說道。
“福晉,奴婢下去了。”我說道。
我去了湖心亭,那個地方清幽,拿著書,看到的是青樓一篇。
有一天,宋徽宗和幾位嬪妃吃飯聊天。
韋妃看到皇帝興致很高,就悄悄問,“李家姑娘到底是什麼樣呢,能讓皇上這麼著迷呀?”
宋徽宗說:“也沒什麼,把你們一百人都去掉豔妝,穿著素服,讓她和你們站在一起,一眼就可以看出不一樣來,她有一種仙姿飄逸的神韻,遠在美色之外。”
李師師讓皇帝癡迷的是一種韻味,李家姑娘的氣質是飄然若仙,清雅脫俗的。這自然是和“婊子無情,戲子無義”“認錢不認人”的青樓規矩完全背離的。
宋徽宗是個皇帝,也是個風流才子。
在皇宮中,整日裏鶯鶯燕燕煩了,想出宮找找刺激,太監就引他到了名冠京師的李師師那裏。
宋徽宗見到李師師的老鴇李媽媽,自稱趙乙,獻上了重金欲一親芳澤。
皇帝等了很久,李家姑娘這才不情不願的來了。大大咧咧也不施禮,表情冷漠。
宋徽宗上下打量著美人,不施粉黛,一身素衣,配上淡淡的神情,真是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俏佳人。
宋徽宗與她說話,她愛理不理。走過去取下牆上的琴,放在桌上自顧自的就彈起了《平沙落雁》。
一曲終了,李師師站起身來,扭身走了。
卻說宋徽宗吃了個沒趣,心裏還是挺美。要知道,他在宮中,整日裏看著**嬪妃邀媚爭寵,極力討好。何曾見過這等有性格的女子?回宮後就時時回憶起李家姑娘的仙風道骨,念念不忘。
想想看,一個風塵女子目無下塵,不把金錢當回事該是何等的異數呀。
李媽媽怕得罪了豪客斷了這門財路,事後責備李師師,“人家趙乙給了這麼多錢,你咋那樣冷淡人家?”
李師師俏鼻一哼,“一個臭商人而已,你還要我怎麼樣。”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不久,京城紛紛傳言,皇帝駕訪李師師。李媽媽和李師師聽了之後,越想越驚。
幾個月後,宋徽宗再次來訪,那享受的待遇可就完全不同了。
李師師也不玩清高了,老早就搶將出去,跪倒在地,趴在門外台階上迎接聖駕,磕頭如搗蒜。
李家姑娘如果真的能超然物外,皇帝老子來了也不至於這個樣子。
《紅樓夢》中,北靜王很喜歡拿自家的貼身東西送人。路上遇到了賈寶玉,將聖上親賜的一串念珠從腕上卸下來送給了他。寶玉得了寶貝,興奮的啥似的,找到林黛玉,珍重取出來送給她,可黛玉不稀罕,說:“什麼臭男人拿過的?我不要!”說著就扔到一邊去了。
林黛玉心中隻有一個寶哥哥,其他的,皇帝也好,王爺也罷,在她眼裏一概是“臭男人”。
李家姑娘不同,一知道了趙乙就是當今皇帝,人還是那人,但立馬就變香了。
當然不能苛求李師師,她不像林妹妹那樣財大氣粗,這是她安身立命的本事。
這次李家姑娘也不《平沙落雁》了,一上來就《梅花三弄》,把個宋徽宗聽到是連連叫好。
自此徽宗被迷得神魂顛倒,為了相見方便,竟讓人從宮中向東修了二三裏的地道直通李師師住所。又斥資將李師師的樊樓豪華裝修一番,用獨步天下的瘦金體禦筆親提“杏花樓”三字。
樊樓成了北宋東京七十二家酒樓之首,當時的城市標誌性建築。“憶得少年多樂事,夜深燈火上樊樓。”
愛情都是有排他性的。宋徽宗不許李師師接待外客。
開始呢,李師師倒是很把皇帝的口諭當回事,日日“梳洗罷,獨倚地道口。”可是“斜暉脈脈黑悠悠”。大多時候還是失望的,畢竟人家是皇帝嘛。李師師過慣了夜夜笙歌眾星捧月的生活,怎耐得住寂寞?
自己身後三宮六院的,不肯給一個女人名分,卻要人家為你守身如玉,男人總是霸道的可以。李師師偷偷摸摸的,繼續享受著的舊愛新歡。
有一次,李師師偷會情郎周邦彥,撞上宋徽宗到訪。雖然嚇了不輕,但借情郎之生花妙筆留下一段千古佳話。
周邦彥李師師好容易相見,正在前塵往事把酒言歡。
小丫頭急匆匆推門而入,“姐姐,你那個大主顧來了!”
周邦彥這一驚非同小可,一頭紮進了床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