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地質資料是前蘇聯專家做的,資源儲量和原礦品位可信度比較高,當然還需要通過樣品分析驗證;
第二,目前有色金屬市場處於低穀期,是資源並購的最佳時期,在收購價格上我們可以與對方再談;
第三,選礦技術指標需要等到選礦實驗出來後才能知曉,但我堅信結果應該不會太差,現在不能武斷。
至於中亞國家的投資環境,由於時間倉促,未能做到深入而全麵的了解。
此次會議整體來講是比較成功的,得到了多數董事的支持,但肖開國怎麼也沒想到,也就是最後一條,投資環境竟成為資源並購的攔路虎。
一個月後,送往科研院所的實驗報告出來了,肖開國第一時間翻閱了報告,原礦樣品平均品位銀128g/t,銅1.56%,基本與對方資料數據吻合,選礦回收率銀87%,銅90%,礦石貧化率僅13%。
這樣的實驗數據讓他感到非常滿意,足以打消董事會成員對於礦山地質資料真實性的疑慮,收購安德拉斯曼公司的計劃就更有希望了。
如果成功收購,不但困擾銀礦多年的資源危機徹底解除了,而且那些被下崗的職工也會重新上崗,並且很大一部分職工就會去國外上班,職工的平均收入將會得到大幅提升,企業將迎來一個前所未有的新時代。
想到這些,他內心充滿了激情,恨不得現在就召開董事會。召開董事會?他心裏突然想起國外投資環境的問題,是啊,資源、技術、資金這些條件都已成熟,可投資環境才是重中之重!
哈薩克斯坦的國家政治局勢穩不穩定,兩國外交政策理念是否一致,安全環保製度嚴不嚴,優惠免稅政策多不多,兩國文化意識形態的差異性,會不會影響到職工之間的溝通融合?
他又想起了這些年國內大型企業在境外投資失敗的案例。究其原因,不外乎就是境外國家政權頻繁更迭政府耍流氓、安全環保政策嚴格投資成本過高,稅收名目繁多企業無利可圖,還有當地村民刁蠻任性阻礙企業正常生產。
特別是集團公司,前些年在南非投資了20億元新建了一座金礦,可是生產沒多久,由於當地政治局勢動蕩不安和當地村民的阻撓,企業就一直處於半停產狀態,也就意味著前期投入的資金打了水漂,這種切膚之痛的案列,讓他頓感惶恐,憂心忡忡。
但此刻他別無選擇,銀礦危機,職工下崗,經營虧損,這些困難迫使他不得不硬著頭皮往上衝。於是他召開了第二次董事會,會上他對實驗結果做了公布,進一步補充了企業在資金、技術、人才和管理方麵的優勢,並不失時機的宣揚塔中項目這幾年在國外取的輝煌成績,增強他們對項目決策的信心和決心,會議原則上通過了收購議案。
按照現代企業管理要求,重大資產的收購、重組,還需要通過股東大會的決議。肖開國又緊急召開了臨時股東大會,可是卻遭到了各位股東的強烈反對,他們對項目資源的真實性和可靠性沒有意見,問題出現在境外投資環境上。
各股東一致認為,中國政府這些年外交重點不在中亞,與中亞各國來往較少,與塔國政府更沒有簽訂戰略性的框架協議,而且在境外投資手續複雜繁瑣,存在較大的投資安全風險,一旦項目投資失敗,企業將會深陷泥潭,股東的投資也會血本無歸。
這次會議的結果對於肖開國來講猶如晴天霹靂,剛剛點燃的希望之火卻被一盆冷水澆滅,因為這意味銀礦又進入了無休止的水深火熱之中,他陷入了深深的絕望當中。
回到礦裏,他情緒低落,眼神迷茫,整個人顯得疲憊不堪,晚上他和呂子清坐在辦公室裏,拿了兩瓶包穀酒,一袋花生米,將門反鎖,開始回憶這些年企業的榮辱興衰。
作為企業元老級的人物,他們已經在這裏工作和生活了近30年,對公主嶺銀礦有一種特殊的感情。這種情愫不亞於父與子之間的感情,他們參與並見證了銀礦的創立和發展,也經曆了企業的困難和挫折時期。
但是問題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的嚴重,企業已經走到山窮水盡,生死存亡的邊緣,這個項目如果遭遇失敗,他們將以何麵目對廣大幹部職工交代?又以何種解釋向支持和關心企業發展的集團公司交代?
說到這裏,倆人不禁潸然淚下,幾度哽咽。這一夜他們都醉了,心也碎了,胡亂的躺在沙發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