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不辱使命(2 / 2)

簡單吃過晚飯後,喬英朗冒著風雪獨自一人在礦區的小路上散步,抬頭望去,眼前除了微弱的橘黃色路燈,天地間白茫茫一片,整個礦區寂靜的讓人膽戰心驚。

他來到路邊一盞路燈下,從口袋抽出一根煙,斜靠在燈柱子上吧嗒吧嗒的抽了起來。看著滿天飄落的雪花,他忽然想起了遠在千裏的女兒,雖然生活帶給他無盡的痛苦,但作為父親,女兒是他唯一的牽掛,他迫切想知道女兒現在在幹嘛?睡了嗎?會不會此刻也在思念自己。

想著想著嘴角便露出甜蜜的微笑,他不由自主的撥通了妻子的電話。“喂!孩子今天怎麼樣?她睡了嗎?”

“一切都好,已經睡著,剛才還在夢裏衝我微笑呢。對了,那邊環境怎麼樣?聽說那邊今天雪很大?”妻子急切的問道。

聽到孩子一切安好,喬英朗心情豁朗了許多,他強顏歡笑的回應道:“嗬嗬,那就好,好好照顧女兒。這裏環境可好了,外麵雖然下著雪,但屋內有暖氣,這會正和同事吃羊肉火鍋呢,你就別擔心我了!”

掛完電話,喬英朗內心五味雜陳,百感交集,違心說出這些話,實在是情非得已。他不能告訴妻子這裏的真實情況,不僅僅是因為怕她擔心,而是怕自己打退堂鼓,忘卻了來時的初心。

對於這樣的工作環境,他是始料未及的,也是難以接受的,可是麵對生活的壓力,他卻無從選擇,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衝。

剛回到宿舍,一股陰冷的寒氣襲來,這溫度感覺比室外要低許多,唯一取暖的工具便是電熱毯了。坐了兩天的車,舍友們累的都忘記了寒冷,裹著被子蜷縮在那張冰冷的床板上,打鼾聲此起彼伏。

喬英朗沒敢開燈,怕影響到大家休息,便躡手躡腳的上了床。可還沒等他睡踏實,屋內就傳來陣陣哭泣聲,他趕緊下床,順著發聲的方位尋去,原來抽泣聲是牆角靠窗戶的二狗子發出的。

二狗子大名叫鄒勝凱,比他小兩歲,是公主嶺當地人,從小到大沒出過山溝溝,初中畢業就一直在礦裏上班,選礦技術比較紮實,所以才被選拔過來。但因家庭貧困至今未婚,這次出遠門對他而言具有裏程碑意義,算是突破了自我。

聯想到他的人生經曆,喬英朗多少明白了點原委,於是他上前緩慢拉開被子,輕聲問道:“二狗子,這麼大了還哭鼻子,心裏不舒服就說出來,你是不是想家了?”

二狗子楷了楷眼淚,失聲痛哭道:“喬書記,我原本以為就咱們公主嶺那地方窮,可我沒想到這裏更加的荒涼,我想回家,我想爸媽,還有家裏那條大黃狗了!”

“二狗子,你冷靜點,礦裏搞開發,咱們這些打前陣的就是要吃點苦,受點罪,這裏現在的條件是苦了點,但以後就會慢慢好起來了,難道你就不想多掙錢點,以後討個好媳婦,改善家裏經濟條件,過上好日子?”

聽了喬英朗心靈雞湯般的開導,二狗子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他停止了哭泣,沒有說一句話,拉上被子,安靜的睡下了。

而回到床上的喬英朗心情則久久不能平複,他不知道這個項目能否落地生根,也不清楚大家能否堅持多久。他甚至覺得自己好笑,一個連自己都不看好的未來,為什麼還要虛偽的勸說別人堅持下去。

第二天早上天剛剛發亮,正在睡熟的喬英朗被一陣粗獷的喊叫聲驚醒:“喬書記,不好了,二狗子不見了。”

緊接著又有人喊道:“春芽子也跟著一塊不見了!”

“他倆一個村的,估計是一起跑了!”另一個人補充道。

喬英朗立刻從床上跳了下來,仔細觀察這倆人的床鋪,床上的被褥亂作一團,被窩還有餘溫,應該是走了沒多久,隻是隨身攜帶的背包不見了。

一夜之間,一個宿舍逃跑了兩個工人,這是多麼不可思議。他忽然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一方麵安排人員向帶隊領導彙報情況,一方麵組織人員在礦區附近積極尋找,當他們沿著腳印追到礦區門口時,再也找不到行走的痕跡,隻看到公路上雪地裏留下一條嶄新的車輪印。

在之後搶修複產的半個月裏,又陸續走掉了十餘名工人。不過留下了的職工各個都是好樣的,他們頂著嚴寒,冒著風雪,加班加點維修廠房,檢修設備。

很多人的手凍僵了,耳朵凍破了,依然奮戰在生產一線,經過大家的共同努力,半個月後,蒙北礦業終於按計劃完成了複產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