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孩子擺滿月酒這天,霍玉琪家裏的親戚朋友來了很多,而喬英朗的父母及親戚卻以家裏農活太忙為由沒能參加。
其實他心裏明白這隻是父母的托詞,經過前段時間跟兒媳不愉快的相處,他們擔心見到親家母會徒增尷尬,給兒子帶來新的麻煩。
這本是一場喬家主導的宴席,可是在酒席上卻插滿了霍家的人,這種反客為主的變化使喬英朗臉上落滿了苦澀,平添幾分憂傷。
與此同時,廖羽軒已多次詢問他去外地考慮的結果,因為礦裏決定下周將組織人員前往對外開發點,而他還沒有正式跟妻子提起這件事。
這天晚上,送完最後一批客人後,嶽父嶽母在客廳沙發上跟孩子玩耍,霍玉琪則在一旁盤點禮金,喬英朗打掃完淩亂的客廳,一臉疲憊的坐在茶幾對麵的凳子上陷入沉思。
他覺得自己的人生此刻已經沒有退路,必須要有所改變,否則後半生將過的很辛苦。望著一團和氣的霍家人,他語氣平靜的說:“爸、媽,玉琪,有件事我想跟你們說!”
眾人看到英朗表情認真的樣子,他們情緒開始變得緊張起來。霍玉琪放下手中的紅包插話道:“老公,你今天怎麼了?這都是自家人,有什麼話就直說啊!”
“是這樣的,單位在內蒙搞了一個對外開發點,我想申請去那邊上班!”
話音剛落,嶽母心疼的說道:“那麼遠啊,你們搞礦山的工作環境本來就很差,我想這內蒙就更艱苦了,何況孩子還小,你還是別去了!”
嶽父看了一眼妻子插話道:“一片婦人之見,我倒覺得英朗應該走出去!搞對外開發,條件雖然艱苦,但卻容易出成績,發展空間較為廣闊。至於孩子,有我跟你媽幫忙帶著,你就放心吧!”
“你真的想好了?”聽到丈夫要去外地,霍玉琪頗為吃驚,眼角有些濕潤,目光呆滯的問。
喬英朗看了一眼妻子,鄭重的點了點頭,然後目光轉向嶽父嶽母,壓抑內心多年苦悶噴湧而出。
“爸、媽,感謝這些年對我們的無私幫助。可是作為男人,我不能一直靠你們的資助生活。這些年來,我內心承受著巨大的經濟壓力和心理負擔。現在有這樣的機會,我想試一試,為孩子,為玉琪創造一個美好的未來!”
他的一番言論震驚並打動了嶽父嶽母,倆人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但霍玉琪的表情卻顯得很僵硬,淚水開始在眼圈裏打轉。
或許隻有妻子才能理解礦山夫妻兩地分居的苦衷,隻有她才能體會到千裏之外,背井離鄉的孤獨與寂寞。一顆碩大的淚珠從眼角悄然滑落下來,但她卻無法體會丈夫心靈深處的無奈。
立冬剛過,經過前期的準備,礦裏組織五十人的外派隊伍集結完畢。臨走的前一天,喬英朗獨自一人驅車回到位於渭北平原的老家,看望了年邁的父母,給他們帶去了過冬棉衣和保暖物品,母親則做了他最喜歡吃的麵條。
古人雲子不嫌母醜,雖然之前因為母親重男輕女的思想給自己的家庭生活帶來了很多麻煩,但他並沒有因此而記恨母親。當他看到母親日漸蒼老的麵孔,反恨自己沒能給他們提供一個安詳舒適的晚年生活而感到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