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耀祖每隔三分鍾便拿起水管往鑽頭上淋水,並不時用脖子上白色的毛巾幫他拭去額頭上的汗水。很快,方德凱便完成了第一個鑽孔。
趙耀祖從他手中接過沉重的鑿岩機,吃力的端起設備朝著第二個鑽孔發力,方德凱一邊從身後輔助他打鑽,一邊向他強調打鑽技巧,鑿岩機劇烈的晃動使他整個身子也跟著顫抖起來,眼前狹小的空間被噴濺出來細小的粉塵所覆蓋。
方德凱眯著眼睛對他大聲喊道:“耀祖,一定要穩住,瞄準鑽孔,繼續使勁,快要打到位了!”
聽到他的鼓勵聲,趙耀祖信心倍增,以更加飽滿的激情投入到了工作當中。
一番苦戰下來,他雙臂酸軟,渾身無力,白淨的臉上、鬢角兩側以及額頭上已經被汗水和粉塵浸泡著,白色的口罩也失去了往日的純白,變得黑不溜秋。他癱坐在一旁的廢石堆上,摘下口罩,用毛巾擦拭著臉龐和脖子。
方德凱觀察完剛打的鑽孔,高興地走到他身邊說:“小趙,你打的這鑽孔非常標準,到底是有學問的人,學啥東西都快!”
“不敢,班長。主要是您教的好,我沒想到打鑽這麼費體力。”他有氣無力的說。
“哈哈,第一次嘛!肯定不習慣,是這,你坐在著休息一會,我再上前打倆個鑽孔。一會咱還要裝藥,放炮呢。”說完他便拎起鑿岩機像一位久經沙場的戰士一樣奔赴沙場。
趙耀祖看著他堅實的脊梁逐漸淹沒在粉塵當中,心中充滿了敬佩之情。他回想起影視作品中礦工的模樣,深藍的製服,微笑的麵孔,白的口罩和毛巾,再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這種巨大的落差徹底顛覆了礦工在自己心裏的形象。
不一會兒,方德凱就將剩餘的鑽孔打完了。緊接著,他們將事先準備好的炸藥安全裝入鑽孔,然後用雷管將炸藥和導爆管小心翼翼的連在一起。
做完這些工序,方德凱帶著所有工人躲在20米開外的角落處,趙耀祖拿起引爆遙控裝置,跟著大家神情緊張一起默數10個數。
在最後三秒,他們用隨身攜帶的藥用棉將雙耳塞住,然後趙耀祖按響了遙控按鈕。一連串轟隆的悶響聲過後,形狀迥異的礦石從岩石中崩落了出來,隨後被一片煙霧和粉塵籠罩其中。
這時,所有人才鬆了口氣,方德凱斜靠著石壁點燃煙一根煙笑著說:“看著架勢,這茬炮收獲不小,估計能炸它個30噸礦!趁這會炮煙還未散盡,大夥補充一下食物。”
於是每個人從各自的黃色小包裏拿出幾個白饃饃,然後用小刀把它切成片狀,再用鐵絲串聯起來,拿到避嫌硐室的電爐子上進行烤製。
趙耀祖知道上夜班需要補充能量,但是沒想到會搞的這麼複雜,他不解的問:“班長,他們為啥要把饅頭架在爐子上烤啊?”
方德凱用眼睛斜視了一下他的包包,示意他打開看看。趙耀祖迅速伸手從包內取出饅頭,結果發現每個饅頭就像被水浸過一樣,變得濕潤而酥軟,無法下口。
看著他一臉驚訝的樣子,方德凱從包裏拿出鐵絲和刀具,解釋道:“井下陰暗潮濕,空氣流通不暢,食物放的時間久了,就會出現這種情況,嚴重時會發黴變質,所以在吃之前,必須對它烤製烘幹。”
聽了他的解釋,趙耀祖頓時恍然大悟,便拿起鐵絲和刀具向避嫌硐室走去。吃過烤饃和鹹菜,補充完水分過後,作業麵和巷道裏的炮煙味已經完全消失了。
但是方德凱還是有點不放心,他一個人拿著氣體檢測儀對周邊的氣體進行了檢測,在確定井下空氣中的二氧化硫和一氧化碳的氣體濃度並沒超標,這才組織大家扒礦和裝礦。
雖然說扒礦是別人的事,但趙耀祖還是積極主動地參與進來,他覺得一方麵自己年齡小,應該多幹點活,多吃點苦,另一方麵分工不分家,大家是一個整體,隻有全員參與,工作才能早日完成。
此刻,兩個工人已經站在高高的礦堆上,用電耙子將礦石從上麵擼了下來,其他兩個工人則用簸箕將碎礦一點點裝上礦車。
趙耀祖拎起大錘朝著體型較大的一塊礦石砸了下去,隻有把這些大一點的礦石破碎,才能輕鬆裝車。方德凱看著這些銀光閃閃的礦石,瞅著眼前這個初出茅廬的後生,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