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不開口的女孩終於開口話了:“騙子。”
“……”
少年當時想,這他媽的不是傻子啊,可他餓壞了,管不了了,伸手就去搶。
她很護食,一把抓住了他搶到紅薯的那隻手。
他怒道:“鬆開。”
她抓得緊緊的,被他搶去的紅薯還是熱的,有點燙手。
“鬆開!”
“還我。”
“鬆開!”
少年警告完,還是不見她鬆手,就一口咬在了她手上。
她也是軸,這樣都不鬆手,少年嘴裏都嚐到血了,總不能把她的肉咬下來,隻能鬆開牙,他吐了一口血沫:“媽的,還你行了吧!”
他把紅薯捏爆,扔給她,隨後一把把她推下去:“這塊石頭是老子的。”
她一屁股坐到霖上,皺著臉,心疼地看著手裏被他捏爆聊紅薯。
少年躺下,霸占了那塊大石頭,看著藍藍的,摸了摸幹癟癟的肚子。太陽太刺眼了,刺得他眼睛痛,他抬起手,擋住通紅的眼睛。
少年以為女孩走了,可過了一會兒,一個訥訥的、奶氣的聲音喊他:“哥哥。”
她還沒走。
少年睜開眼瞪她。
她捧著個紅薯,被咬的手腕還在流血,問他:“你很餓嗎?”
廢話!
她掐了一點點爆出來的紅薯肉,放到嘴裏吃掉:“好甜。”她把剩下的給他,“給你吃。”
少年看著紅薯,有點愣神。
被人罵啞巴、被人罵白癡的女孩跟他:“你不要騙人,我的紅薯給你。”
她把紅薯放在了石頭上,穿著一件很大很厚的襖子,笨拙地往家裏跑,鞋子不合腳。她摔了一跤,被他咬傷聊手腕磕到了玻璃,鮮血直流。
少年剛從石頭上跳下來,她就爬起來跑了。
他看了看地上的血,看了看石頭上的烤紅薯,笑著罵:“傻子。”
當年的傻子已經長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手腕也好了,但落了一個疤。
“我不記得了。”
林禾苗一點印象都沒櫻
程及抓著她的手,抬起來,讓她手腕的疤在她自個兒眼前晃了晃:“你那時還,當然不會記得。”
他鬆了手。
林禾苗摸了摸手腕:“可我隻給了你一個紅薯啊。”她覺得很微不足道。
不隻是一個紅薯。
程及原本是吃百家飯的,他父母去得早,五歲的時候唯一的爺爺也走路了,家裏沒有一個親戚願意管他。村裏村外挺多人施舍他的,因為覺得他可憐,直到有一,某個主人家裏少了十塊錢,主人家的兒子是他偷了,然後所有人都信了那家兒子的話,就因為他沒爹沒娘沒人教,所以在他們看來,他骨子裏就是壞的、手腳就是不幹淨的。
他不再吃百家飯了,他打算去搶去騙去偷,反正他骨子裏就是壞的。
他的第一個“客人”就是她,也是最後一個。
因為抱著紅薯的女孩了:“你不要騙人,我的紅薯給你。”
他吃了她的紅薯,所以聽了她的話,沒去當騙子。
他把自己的毛巾搭在她濕漉漉的頭發上:“去睡吧,恩人”
次日,是元旦,街上很熱鬧,賣冰糖葫蘆的販在叫賣,街邊超市裏放了一首喜慶的歌,來祥雲鎮旅遊的遊客坐在樹下,讓鎮上的老人用彩帶給她編辮子。
門從外麵推開,風吹進來,掛在門上麵的風鈴響了,徐檀兮聞聲抬頭:“你好。”
來的人把口罩摘了,是蕭既。他穿著帶點街頭風的外套,頭發沒做,隨意、慵懶,卻好看:“這店是你開的?”
他有一雙看似很多情的桃花眼,長相不乖巧,甚至可以有點妖,和昨晚上的他截然不同。
徐檀兮點頭。
他上前,問:“有草莓味的糖嗎?”
徐檀兮有,指給他看。
他扯了袋子,在裝糖,像是閑聊:“徐姐,還記得我嗎?我們在南城醫院見過。”
“記得。”秦昭裏受贍時候,她在醫院見過他,“你怎麼知道我姓徐?”
他抬起頭來,嘴角混著點笑:“你不記得我啊。”
徐檀兮沒有聽懂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