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宿的車都走了好一會兒了,慕羽還站在門口,怔然失神。
她知道梁宿是有感而發,可是那句話,卻久久盤旋在心裏,揮之不去。
“喜歡,就別給自己留遺憾,別像我一樣,到最後,隻剩下後悔。”
可是她和陸震言之間,到底和梁宿的情況不一樣吧。
就算她能放下過去,可陸震言,能放下過去嗎?
慕羽沒有回慕宅,卻是去了與陸家一牆之隔的林蔭路上,靠在陸家的院牆邊,緩緩從包裏掏出那隻玉塤。
這段時間,她隻要有空,就會在晚上給陸震言吹曲子,似乎,已經成了她的一種習慣了。
此刻,或許是心裏想著事情,那樂聲便格外悠長了一些,如泣如訴,卻又欲語還休,似帶了幾分低低的歎息般,撥動人心底最深處的那根弦。
陸震言雙手交疊在腦後,枕著手臂,依舊是半分困意都沒櫻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每次休息的時候,忠伯都會跟慕羽報告一聲,幾乎每晚上,他睡下後沒多會兒,便會聽到這樂聲越過院落,飄進耳中來。
最開始隻是那麼隨便一聽,可是時間久了,聽曲子好似成了習慣似的,偶爾如果沒有聽到,卻反而會很不適應了。
這段時間,他和慕羽見過幾次麵,每一次,她在他麵前,都是很認真負責的醫生,似乎完全就將他當做了病人。
除了他的病情,不會任何多餘的話,倒是,減免了兩個人之間許多不必要的尷尬和麻煩。
失眠的症狀,其實並沒有任何好轉。但,不知為何,他卻一直沒有拒絕她。
或許,隻是想要再多聽一聽她的曲子,能夠有再見她的機會,而已。
明知不應該,也明知不會有任何結果,卻,仍舊忍不住這樣去做。
今晚的樂聲,似乎比以往都要來得晚了很多。
那樂聲格外低落,格外傷感般,她,是遇到什麼事了嗎?
陸震言越聽,眉頭便越是緊緊蹙了起來,到後來,幹脆翻身起床。
慕羽吹完一首曲子的時候,忍不住靠牆抱膝蹲了下來,頭埋在膝蓋上,輕聲歎氣。
想起很多年前。
她寫了新曲子,心情很好的時候,會直接奔到陸家西苑,敲開陸震言書房的門,“哥哥,我給你吹首曲子?”
書房裏,少年淡漠著一張臉抬頭:“在忙。”
“可是我準備了很久哎。”她眨著眼,有些可憐巴巴地,“我想吹給哥哥聽。就三分鍾,三分鍾可以嗎?”
少年似是有些無奈,放下手裏的書:“好吧,就三分鍾。”
於是她雀躍著衝過來,抱住了陸震言:“謝謝哥哥。”
少年冷著臉將她推開:“女孩子,不要隨便抱人。”
“嗯,下次我不抱了。”她乖巧回答。
下一次,自然還是要照抱不誤的。因為他是她喜歡的人啊。
而她吹一首曲子的時間,自然,也絕對不止三分鍾,往往最後,可能是十三分鍾,甚至,三十分鍾。
到後來,都能將少年磨得沒了脾氣。
隻是拉著他的衣服軟聲求求他,或者扁扁嘴,一副要哭的樣子,少年幾乎刹那間,就會心軟下來。
每一次,他都是這樣縱容著她,寵溺著她,雖然每次都很冷漠地,很忙,可是每次都會放下手頭的事,來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