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望進入荒野第三日，戰事都按照慶雲軍的預想進行。
查望被羌羽派去的人誤導，在荒野裏兜圈子。不到兩日，查望軍士兵就開始為爭搶食物起了內訌。此時，查望本應窮途末路，望天長歎的，可轉機就這麼悄無聲息地來臨了。
羽廬及時派人進了荒野，找到查望並做了向導，把查望的精銳一千四百人，殘兵四百人帶上了正途。少量的給養也斷斷續續地送進了荒野裏。雖然東西不多，但查望軍心漸穩，走出荒野指日可待。
而意料之外的強援也突然到來。
先前在離壇陽三日路程處歇腳的小地方軍閥得了羽廬的好處，宣誓要效忠皇室，放出話來，要去荒野北麵迎接查望軍。兩支隊伍會合後，可以預見的是，勤王軍就會搖身一變，增加到一萬兵力。
看似淪入頹勢的查望軍，瞬間迎來觸底反彈。
行軍路上，羌羽和薩度昆剛聽到查望軍的情況。
羌羽不知該作何感想，突然想起虎盛山之戰後，去南道戰場看到的情景，還不到戰場，就聞到陣陣惡臭腐壞的味道。在戰場之外，她猶豫著，停下腳步。
走在前頭的薩度昆和孔最也停下來。
孔最親身經曆過南道殺戮，他並不想來第二次，可冉景二將讓他負責打掃戰場，他就罵罵咧咧地來了，順帶捎上了羌羽和薩度昆。
“過不久，血水就滲入地下，融進土壤裏。最後不就是化為山丘的一部分？”薩度昆一旦拋出正經的話，就令人跳出慣有的思路。
“也是。”孔最還挺灑脫。
可真到了南道戰場，孔最不自覺就捂嘴皺眉，哪裏有之前說話的輕鬆勁？
三人剛進戰場，就驚走了幾匹正在啃食人肉的狼。放眼望去，連高高的樹杈上，還架了一兩個忘了清理的屍身，可見當晚的屠殺異常激烈。那些斷肢斷頭，皮肉骨頭早已化作一個地獄血肉庫。
直到看麻木了，羌羽退出來，沉默良久，才感慨道：“人若能選擇如何終結生命，還是不要……為好。”
就連嘻嘻哈哈的孔最也收斂了吊兒郎當，重重地“嗯”了一聲。
走了一趟血腥戰場之後，羌羽沒有哪個時刻，比現在更想早點結束平叛戰爭。可今日又得知查望死灰複燃，頓時有些頹喪。
“查望滅不滅，不是武力說了算。”羌羽歎息著，思索這背後的緣由。
“呃你說什麼？”薩度昆戳戳頭盔，意思是隔著頭盔聽不清。
羌羽也不管他搗亂，繼續剖析道：“是有人想要他不滅。這場仗要打到何年何月？到底我們是不是在做無用之事？”
一瞬間，羌羽想到了師父夜臨營地所說的話，不禁長聲歎息：“每次透過頭盔看軍營裏的人，就好像透過這一張張臉，看到更多的臉，有爹娘，有老婆，有孩子。就希望他們能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
“打仗就要流血，我也知道。隻不過我還是會問，為什麼戰爭選擇的是這一個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