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錯。”
這雙清澈的眼睛,定定地看著榮蓮,仿佛試圖撥開皇宮那一道道門簾、一層層紗幔,給她一角晴朗的天空。
榮蓮摸著依然隱痛的下腹,眼眶就濕了,一頭埋進羌羽懷裏。
午後,蟬鳴陣陣,林蔭連著飛簷。
羌羽清楚地記得邁過了多少道門檻,出示了多少次內務府的小牌。
此時,她早就步出了內廷的範圍。
外廷的白牆一刻不歇地往前延伸著,牆麵上累積了深淺不一的磚頭,一直往天空攀升,仿佛倒壓下來,緊緊包裹住她,時刻提醒著——瞧,曆朝曆代綿延了好多個百年,與皇朝相比,一個人的一生,寥寥數十年。
哎,多麼短暫。
又轉過了兩三個大殿,羌羽已經卷起了手中的地圖,揣入懷中。按圖索翼這麼久,去刑律司的路線早就印入了她的腦海。
而且,收起地圖,也能裝裝樣子,以免跟宮裏人一打照麵就露了怯。
可該來的問題還是會來——如何在不透露是殿下侍從的前提下,進入刑律司,再遁入大牢,遞交信件?
實在太傷腦筋。
起初,羌羽一口應下這個任務,出於報答羽廬的心態,她還天真地以為就是跑個腿,送件東西。
直到羽廬囑咐不得泄露身份時,她才後知後覺,深感手中握了一團麻煩。
連個商量的人也沒有,羌羽硬著頭皮就上路了。
在她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在說:“宮中沉浮,就在此一舉了。”
羌羽小聲地自言自語:“如果把內務府的牌子,給到刑律司門卡,他們會暫時收走,手中無牌,用什麼借口進入大牢,照理說,大牢的守衛更嚴才對。”
她一邊說一邊搖頭否定自己:“不行,牌子隻能押一個門,如果混進刑律司大門,用牌子進大牢,出來也是個麻煩事,混得了一次混不了兩次。”
羌羽重複了一路上想過的思路,她猛地晃晃頭:“不,得換個法子。”
眼見皇宮走了一大半,羌羽還沒有頭緒,不禁跺了跺腳,著急了起來。
迎麵走來一隊換班的侍衛,領頭的居然是位熟人。
值守皇宮大門的淩大人剛打了個哈欠,就見前麵來了一名體態婀娜的小宮女。
小宮女一邊走,一邊念念有詞,一邊跺著腳,舉止滑稽,惹得淩值守多瞧了兩眼。
咦?好像在哪見過。
淩值守看這個宮女初出茅廬,居然就在宮裏大搖大擺,不免生疑。
“你,去哪裏辦差?”
淩值守渾厚的聲音,如悶雷敲開了羌羽的腦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