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香看著那個盒子中間躺著的香水,瓶身精致小巧,和自己在展廳見過的有些不一樣。到底是哪裏不一樣,她一時也說不上來。摩挲著漂亮的瓶子,似乎能隱約聞到醉人的芬芳。她看了很久很久,一時間竟然忘了身邊還站著一個人,隻是緊緊地握住。
香水瓶子下麵壓著一張紙,她拿出那張編號01的收藏證明,設計得簡潔而不失雅致,隻有兩個字——“林香”。他的字如其人,溫潤中透著堅毅。清·周星蓮的《臨池管見》對“字如其人”表述得非常具體。他說:“餘謂筆、墨之間,本足覘人氣象,書法亦然。
“你這是......”林香的聲音中透著不安,下意識地想要退還。
他預料到了她的反應,“哥哥送妹妹禮物,這不是很正常嗎?”
“那個香水名字,謝小姐那邊......”林香一時不知如何表達。
“巧合,誰讓你的名字中帶香。而且......”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就算我用你的名字,那也沒什麼奇怪,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妹妹。”
林香的目光閃爍了一下,腦子卻更加地清明,終於堅定地伸出手試圖將香水塞回給他,眼神倔強。
聶晟揚的眼光暗了暗,亦伸手,握住她拿著盒子的手,他的手正好覆住她的,溫暖而有力,輕聲說:“收下吧,以前在一起時,我沒送過你幾件像樣的禮物,以後你想要什麼就跟我說,我什麼都給你。” 後半句他沒有說,除了婚姻。
她的眼睛酸澀,以前,真的好久了,久到她幾乎快忘記。那段針鋒相對,又親密無間的歲月,那段懵懂曖昧,又狗血現實的歲月,那段夾雜仇恨,又含帶溫情的歲月,就那樣一去不複返了。如今的他們,就像是經曆戰爭過後的幸存者,看透人世間的悲歡離合,有一種物是人非的落寞。
陽光下聶晟揚眼圈微微發青,看起來極其困倦的樣子。林香拗不過他,收好盒子,說道:“我要去會場了,你……走不走?出來太久了謝小姐會來找你的。”她緊跟著補上一句:“你是不是很累?回房間休息吧?”
他的眼眸先是一暗,繼而現出一絲光彩,低著頭專注地看她,問道:“新書寫得怎麼樣了?”
“還行吧,快完結了。”林香沒料到他會問這個。
“嗯,等寫完了我帶你出去旅遊,放鬆放鬆。”
林香隻當他隨意說說,笑了一下,沒放在心上。
她的手觸到了大衣口袋中的盒子外殼,忍不住抬頭又看了看他,他的目光卻似乎從來沒有離開她一般,眼波輕輕一觸,盡是笑意。
應酬完一天的活動,聶晟揚開車打算回家,有人在敲他的車窗。他降下車窗,聽到謝依琳在說:“我們談談。”
“上車。”聶晟揚的聲音中帶了點疲倦。
引擎聲轟響,車子在前方路口快速掉了個頭,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行駛在夜色中。車開到洛海的護城河邊,周圍隻有稀疏的路燈,點綴著無邊的黑暗。
聶晟揚穿黑色的西裝,挺拔的身軀正對著她,當他用稀鬆平常的語氣說話時,借助暗光能看到他嘴裏呼出大團大團的白氣,可是聲音還是那麼平靜。
他眯起眼看她,問道:“什麼事?”
“昨天晚上,爸爸問我,關於結婚的事。”
“哦?”聶晟揚擺出對話題很感興趣的姿態。
“我年紀不小了,爸爸說......”謝依琳欲言又止。
“你還會聽你爸爸的話?而且......26歲並不老。
”晟揚,他們隻是,隻是巴不得我盡快安定下來。“
她的手插在口袋裏,輕輕地握緊,不知是不是因為冷,連呼吸都在輕輕顫抖,神色在瞬間變得有些低哀,又似乎矛盾迷惘。
聶晟揚緊緊抿了唇,臉色在燈光下顯得疲倦而蒼白,“你堂哥才去世不久,這個時候談婚論嫁,顯然不合適。”
“爸爸說,如果我們結婚後,他會將名下80%的股份轉讓給我。”
寒風呼呼地吹過來,聶晟揚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真不敢想象,我們結婚以後,洛海市將有多少男人要羨慕我。畢竟,不是人人都能娶到一個既漂亮又有錢的女人做老婆,你說是嗎?謝小姐。”
“晟揚,我知道你和我結婚不是為了錢,你對我是有感覺的。”
“假話說著說著就成真了,隨你怎麼以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