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懿太妃這次顯然令夏雲嵐大失所望了。
仿佛沒有看到眼前發生的一切般,懿太妃平靜地吃著飯,連眼光都沒有朝夏雲嵐這邊掃一下。
其實,從皇宮裏走出來的女人,哪一個沒有忍耐的本事?
懿太妃縱然蠢笨,年輕時也是看著先皇和太後的臉色活過來的。隻不過在祁王府這麼多年,除了蕭玄胤之外唯她為尊,才使她作威作福之餘,再也難以忍受一絲一毫的委屈。
另外,再加上那種多年媳婦熬成婆的揚眉吐氣,使她對威嚴兩個字更是變本加厲地看重。
如今,意識到蕭玄胤的態度和眼前的局勢,她終於識時務地拿出了從前的忍功,決定這頓飯無論如何不再跟夏雲嵐鬥氣,且憑夏雲嵐為所欲為。
兒子畢竟是自己的兒子。男人嘛,迷戀一個女人是常有的事。可惜花無百日紅,即便天仙一般的女人,也不可能長期獨占一個男人的愛。
她要等,等到夏雲嵐對兒子失去吸引力的一天。那時,她會將她狠狠踩在腳下,叫她知道什麼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自己這次確實錯了,錯在不該過早出手對付兒子正迷戀著的女人,以致惹得兒子真動了氣。
懿太妃告訴自己,要有足夠的耐心,就像當年在先帝身邊,耐心地看著那些愛寵的女人一個個灰飛煙滅一樣,她也要耐心地等到夏雲嵐灰飛煙滅的一天。
想到未來報複的快感,懿太妃多年來飛揚跋扈的臉上難得地露出一絲沉靜。
此時,蕭玉葉忽然命瑞珠倒了杯茶,站起身親自敬於夏雲嵐道:“祁王妃,前番一場誤會委屈了你,本公主在這裏向你賠罪。望你看在一家人的份上,莫要往心裏去。”
夏雲嵐沒有等到懿太妃的暴跳如雷,正失望地低頭認真喝著麵前的四寶如意湯,聽到蕭玉葉的話,一口湯差點兒沒噴了出來。
她自己臉皮也挺厚的,可沒想到蕭玉葉的臉皮比她還要厚上幾分。差點兒要了她的命,居然輕描淡寫地說是一場誤會,還要她莫往心裏去?
果然是見過大世麵的人,無恥得如此不同凡響。
夏雲嵐心裏讚了一句,也站起身來,熱情地伸出纏滿布帶的手道:“嘿嘿,長公主說哪裏話,既然是一家人,我怎麼會往心裏去?”
蕭玉葉原本以為,以夏雲嵐的性子,至少要說上幾句含譏帶諷的話,沒想到夏雲嵐竟絲毫不介意地來接自己敬的茶。
她想了一下,立即自以為明白。夏雲嵐如此,一來無非是要在祁王麵前表現自己的溫婉大方、不計前嫌。二來,大概是懾於自己長公主的身份,想要乘機與自己攀交情。
這女人倒聰明。不過,能得到冷麵冷心的祁王寵眷的女人,又豈是蠢笨之輩?可惜……
蕭玉葉陰沉一笑,將茶盞遞向夏雲嵐手中。
“啊喲——”
“啊——”
“呯——”
兩人十指相觸之際,忽聽得一聲驚叫,一聲慘叫,外加一聲茶杯落地的碎裂聲。
“長公主,你沒燙到吧?”夏雲嵐驚呼之後,一臉誠惶誠恐地向蕭玉葉道:“都是我不好,沒拿穩長公主遞的茶,雲嵐在這裏向你賠罪了。看在一家人的份上,長公主不會怪罪雲嵐吧?”
蕭玉葉白皙的手指被茶水燙得又紅又腫,欲待發作,聽夏雲嵐一句句說的都是自己方才的話,隻能忍著疼痛笑道:“我怎會怪你?是我大意了……”
是的,這次確實是自己大意了。原想將滾燙的茶水潑在夏雲嵐身上,叫她不要得意忘形。哪料夏雲嵐不但早有提防,而且還乘機將茶推在自己手上,末了又拿自己的話來堵自己的口。她委實是小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