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陸港,炎黃國最南端的一座港口。距離王都西京很遠,加上地處偏僻,白天往來人口就不多,到了此刻深夜時分更是萬籟俱寂。
寂靜的港口停泊著大大小小幾十條船,隨著海浪的均勻呼吸有節奏的輕輕擺動,其中一艘小漁船上,還亮著燈火。
老周是一個漁民,打了一輩子光棍,無兒無女,就靠著天氣好出海捕些漁獲賣了過活,平時吃喝娛樂全都在船上,所以被附近漁民戲稱為“癡船漢”。
癡船漢老周今夜喝了點小酒,心情格外不錯,他哼著漁民們之間流行的小曲,搖晃著身體走出船艙,雙手扒拉著褲腰帶就準備痛快方便,雙眼迷蒙之間,忽然瞥見了一抹白。
一抹在此刻深夜令人驚心動魄的白。
時值初夏,月明星稀,沒有秋冬時節霧氣的幹擾,因此對於目力不錯的老周來說,那一抹白實在太過紮眼。
那應該是一個女人,一身如雪的白衣,一頭如墨的及腰長發。她緩慢地從沙灘上往海水深處走去,很快,幽暗海水開始吞沒她的雙腳、雙腿,直至腰畔。
老周心裏咯噔一下,思忖著該是哪家女子想不開要投海自盡,他正要出聲阻止,就見一道海浪忽然在白衣女子身前數丈遠的海麵上,憑空而起。
海浪掀起的過於突兀,看著像是一隻鬼手。隨後,有兩道黑影從那道詭異的海浪中魚躍而出,兩道黑影幾乎是如出一轍,分毫不差。
月光下,可以看到那是兩隻等人大小的怪魚,發出奇怪的響聲,聲音倒不顯得凶狠,反而有一種可愛。對於以魚為生的老周來說,他一眼就認出,這是兩隻海豬(也就是海豚)。
兩隻海豬高高躍起,順著海浪又落回海麵,隨後用不可思議的速度衝向岸邊,衝向半個身體都站在海水中的白衣女子,獨有的叫聲此起彼伏,仿佛是在示警一般。
那白衣女子早已看清來物,心情差到極點的她微微曲起右手食指,一根極細極長的水劍已經在她身前氤氳而出,隨著她手指緩緩旋轉著,她眼神冷厲,像是看兩個死物一樣,盯著奮不顧身衝過來的兩隻海豬。
就在這時,她猛然看到兩隻並駕齊驅的海豬背上,竟然多了一個包裹,一個紅色絲帛製成的包裹。
白衣女子微微皺眉,右手食指倏然輕彈,那道細細的水劍瞬間化作一道水簾擋在兩隻海豬疾衝的身前,瞬間爆發出一陣悶響,水花四濺。
海豬被突如其來的力量撞擊的慘嚎一聲,高高飛起,在半空奮力搖擺掙紮,亂了陣型,背上的包裹也終於滑落下來。
包裹四周圍繞著一層光輝,正是因為這層光輝,使得包裹滴水不沾。
包裹裏,竟然是一個嬰兒,一個男嬰。白嫩的小臉天真無邪地望著白衣女子,黑亮眼眸裏閃動著漫天星子似的光芒,溫熱的小手輕輕觸摸她垂落下來的黑發,嘴巴裏咿咿呀呀的,不知道說著什麼。
看到這個嬰兒的一瞬間,白衣女子竟好像石像一樣凝滯不動。
兩聲怪叫,再次打破這深夜的靜寂,老周以為自己看花眼了,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望去,隻見那兩隻海豬竟然被一層紅光籠罩,身體不斷膨脹變異,最後化作兩個巨大的武士。
身披金甲的武士,仿佛天宮神將一樣偉岸高大,老周奮力揚起脖子,才能勉強看到他們戴著麵具的臉甚至穿過了稀薄的雲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