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村並不大,甚至可以說很小。它的由來源於村子後麵50裏外終年不散的大霧。
除了教書的先生外,全村人隻有一個姓,那就是:莊。老一輩的人說祖先之所以起名天南,便是認為那片大霧已經是天地最南邊了。
其實最讓莊穆感覺奇怪的,還是那姓陳的先生了。小村子一丟丟大,就算再落魄,再不濟也不至於來此地不是?不過脾氣倒是挺好,對於他們這些趴在窗戶外麵偷聽的家夥也不以為意,一笑置之,甚至冬天的時候還準許他們這些交不起錢,又喜歡識字的人到學堂來取暖。
聽老一輩的人說這裏的先生從沒斷過,長則幾十年,短則幾個月。可村子裏沒幾戶人家喜歡識字,就算是七、八歲的孩童,對於村子裏不算豐富的勞動力來說,也可以做些雜活,幫忙做些家務。
對於從小吃百家飯長大的莊穆來說,要不是先生接濟,可能下雨天屋頂都漏雨了。
他的名字是先生給起的,五歲的時候父母雙雙死於一場大火,沒有來得及給他取名字,也沒有想過給他取名字。
早些年他也問過先生,為何來到這裏,畢竟識字懂禮數,知法考功名以後,他便明白,這個小村子是真的窮。全村除了學堂那幾本書籍,或者說全村一千多人,識字的不超過200人。
先生並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微笑搖頭,默然不語。那時候他覺得衣衫飄飄的陳先生好帥好帥,特別有風度。
莊穆的家在村尾,很破,距離村後的大霧算是很近了。他家莫名起火後,死了人,對於這個村子裏迷信的人來說,很不吉利。原本的鄰居舍棄了房子,重新起了一座屋子,便送與他了。
莊穆一直覺得先生似乎對他有些愧疚,所以才對他這麼好。不但給他修漏雨的房子,還時不時的給他一些肉食。
識了字,看的懂的文章,明悟了道理,他便知道了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其中肯定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但是他相信,12年前的火不是先生做的。
沒事的時候他喜歡坐在房頂,望著遠處那片不擴散,也不會消失的大霧。如果不是先生的告誡,他甚至都想進去看看,真的很神奇。
少年心性又怎會被一番話所攔住,尤其是最近幾年,他進入的次數不下百次。可惜,裏麵除了枯萎的樹木和常年不散的大霧,就隻剩下發黑的土地了。
莊穆推開自家的門,將身後自製的弓箭取下,熟練的生火,架起支架,將從山上打來的兔子剝皮,放血,清洗。
“莊穆,莊穆。”
一道有些稚嫩的女聲傳來,清脆,宛如清泉流水一般好聽。
莊穆抬頭一看,小女孩穿著一身藍色的衣服,雖然不是特別華麗,但是也比尋常人家麵料要好的多。紮著丸子頭,裂開的小嘴還掉了幾顆牙齒。
他家的牆頭並不高,甚至可以說就是個擺設,小女孩很輕鬆的翻進了院子,帶起一陣塵土。
天南村雖小,但還是有大戶人家,講究的很。人們對於莊府的大夫人,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裝模作樣還喜歡到處罵人。悍婦一詞用在對方身上真是一點毛病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