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翮清宮已是天色將暮,遠遠便看見那人一襲白衣候在門口,似是等了多時。
我朝沈夙笑了笑,卻想隔著這麼遠,他大概也看不見吧,便想著加緊些走,但每走一步,背上的疼痛就刺激一次,疼得我不得不又慢下來。
不過百米遠的距離,我慢慢走了許久,他似乎一向好耐心,隻靜靜等著,沒有一絲不耐。
深冬的風掛在臉上,帶著刺骨的涼意,後背的傷口更是被冷風吹得鑽心的疼,我咬了咬牙,低頭凝著腳下青磚路麵,隻一遍遍道:很近了,再一會兒便好,一會兒便好。
終於走近他身前,這短短的距離,我卻隻覺得用盡了力氣,連仰頭衝他笑笑的力氣似乎都消耗殆盡了,隻對他道:“沈夙,我好累。”
他望著我蒼白的麵容,凝了神色,他似乎說了什麼,我耳邊卻是一陣嗡鳴,隻得勉力對他道:“我無妨…無妨…”
眼前一黑,我再聽不清自己的聲音。
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我做了許多夢。
在夢中,我清楚的看見很久以前年幼的我被姑姑抱在懷裏,她慈愛的柔聲喚我‘清塵’,身旁的母親看著我麵目柔和的笑,漸漸地,姑姑的臉色變了,她一把將我從膝上摔下來,望著我的目光那般冰冷狠絕。
‘清塵,你為何要忤逆姑姑?’
連母親也不再顧我。
‘你如此這般任性妄為,從此再不是我的女兒。’
“娘…姑姑,不要,不要!”我驚叫著驟然睜開眼睛。
入眼是熟悉的陳設。
我陡然間清醒過來,這是翮清殿,翻身想坐起來,背上卻是一陣扯痛,疼得又倒了下去。
門在這時吱呀一聲開了,我費力的抬起頭,看見徐婆婆端了藥走進來,未近身旁,我便聞到那股濃濃的藥香。
“王妃醒了正好,”她將藥放在一旁,小心扶著我坐起來,雖然動作輕柔,卻仍拉扯了傷口,疼得我下意識的吸了口涼氣,徐婆婆更輕了些,嘴上忍不住道,“還是自家人,倒真是下得去手。”
“無妨。”
我朝她蒼白的笑笑,父親武將出身,已經留了分寸,不然非將我這筋骨打斷不可。
低頭發覺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了,伸手輕撫了撫後背,傷口處已然纏上了紗布。
“若真無妨,就不勞煩公子親自替你熬這許久的藥了,”徐婆婆冷哼哼著,將藥端了過來,“趁熱把藥喝了,對傷口愈合很是有效。”
我接過徐婆婆遞來的瓷碗,聞著那股弄弄的藥味,遲疑了會兒,沒聽清她方才話似的,問道:“這藥,是沈夙熬的?”
徐婆婆以為我不信他醫術,一本正經的道:“我家沈公子醫術超群,雖然是自幼便由那太醫院的人來教導,早便青出於藍了…”
這我是知道的,皇上雖將沈夙禁足在翮清宮,但卻每日都派人來教導,音律詩書武藝的傳授都按照太子的規格相待,連醫術也特地讓太醫院的人前來教授,隻是沈夙的武藝雖說比二皇子好些,卻實在難稱一個好字,以此來看,這醫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