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深宮何處覓暖光(1 / 2)

左相開了個好頭,自哥哥走後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將軍府又熱鬧起來,前來拜訪的顯赫貴族開始絡繹不絕,父親在外訓兵未歸,但凡有人提及提親一事,母親便以要等父親回來一同商議為由一一回絕。

我大部分時間待在書房裏看書,對外隻稱身體抱恙不便見客,極少外出,也懶理那些公子名貴相邀,日子雖算不得安逸,倒還清淨,這樣過了數月,終等到父親從軍營裏回來。

自我記事起,父親便時常不在家中,忙碌在外,每回回來皆是風塵仆仆,父親高大偉岸,久經沙場總帶著些許戾氣,統率千軍不怒而威的氣勢自是不言而喻,他對哥哥是極為嚴苛的,但對母親卻是言聽計從,望著母親時總是滿眼柔情,說話也不曾有過大聲的時候,對我這個女兒也很是疼愛放縱,不似別家要求淑女風儀,倒是常常隨著我性子。

聽母親說起最近為我提親的人,父親朗聲笑道:“我顧家女兒哪裏看得上那些凡俗。”

母親好笑道:“敢來提親的都是位高權重之人,這樣若都是凡俗,那妧兒倒真是終身難嫁了。”

父親抬手替我理了理散落臉頰的烏絲,有些風霜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回味的笑容,望著母親道:“妧兒倒是生得與你當年一般好看,我當年策馬凱旋,也是第一眼便望見了你,轉眼也相伴了這大半生。”

母親輕輕避開父親的目光,唇角的笑容竟帶了幾分小女兒般的嬌羞模樣。

我聽聞母親當年的美貌曾被讚譽驚為天人,那日觀看閱兵,慶賀父親凱旋,一個是風華無雙的絕代佳人,一個馳騁沙場的天驕英雄,便成全了一見鍾情的佳話,大婚後父親也並未再娶,一直與母親舉案齊眉,恩愛有加。

我微微笑了,由衷感慨道:“年華易逝,若不能與母親一樣嫁得良人,又有何用?”

父親笑道:“這你不必擔心,若妧兒覓不到鍾意的,為父跟你母親和姑姑也自會為你操心尋覓。”

…姑姑麼?

我緘默未語,看向窗外細細絲絲的雨滴,莫名有些涼意。

過了一段時日,姑姑派人傳我入宮,原是泊圖國進貢了一批上好的藍蠶冰絲綢緞,皇帝賞與姑姑幾匹,姑姑念及我生辰將至,便要我去選一匹喜歡的生辰那日便穿作賀服。

藍蠶冰絲是泊圖國的特產,用此綢緞做出來的衣服輕薄飄逸,極為靈動好看,並且較一般綢緞堅韌,普通兵刃難以刺穿,也可作防身之用。

我挑了一匹月白色,姑姑看了看道:“未免太過素淡了。”

我輕撫上緞身,薄如禪翼的紋路,觸手生涼。

“我倒是喜歡。”

姑姑微笑道:“那便依你罷。”

桐秋使了個眼色,便有婢女將那月白色的綢緞捧下去,不一會兒,忽有內侍前來通傳。

“皇後娘娘,太子妃請見。”

念蓉姐姐?自從她出閣後倒是甚少相見了。

姑姑的聲音淡淡:“快請進來。”

不一會兒,太子妃便緩步走進來,她一襲妃色暗花流彩宮裝,頭上盤著大氣的發髻,斜插一支雛鳳簪,淡淡胭脂妝使得原本素雅的麵容多了幾分嫵媚,倒是嬌柔動人。

她行大禮覲見。

“拜見皇後娘娘。”

我亦行禮:“見過太子妃。”

其他宮人自是齊齊下跪:“參見太子妃。”

“行了,不必如此拘禮,”皇後淡淡擺手,示意她起身道,“你如今已是太子妃,便該隨著太子叫我母後。”

“是”

太子妃起身落座,我這才直起身重新在姑姑近旁坐下,忽而覺得有些欠妥,那廂太子妃柔柔的開口道:“許久未曾來給母後請安,望母後莫要怪罪。”

“無妨,”皇後道,“天恩他自小便身子骨弱,少出來走動也是對的,天恩的母妃難產而死,他性子一向孤寂,你們如今成婚,便多伴著他罷。”

“是,”太子妃輕輕應聲,說不出溫順,“今日本該與太子一同前來看望母後,但方才皇上下旨,宣太子去了內殿,說是有事商議,便讓兒臣先來扶鸞宮給母後請安。”

“是嗎,”皇後漫不經心道,“如此也好,太子總歸有一天是要坐上龍椅的,許多事情是該早早學著了…”似是忽然憶起是什麼,隨口問道,“太子近來身體可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