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翮清宮外生死劫(2 / 2)

被稱作荀將軍那人看了看那個孩子,又將目光移到我身上,仔細打量了我一番,神情變了變。

“郡主來這不知有何貴幹?”

他知我是郡主,非但未曾跪下行禮,更沒有讓手下人將刀從我脖子上移開的意思,看來若是我今天真有強闖之意,他定也存了必殺我之心……

我強作鎮定,冷笑道:“這皇城寸土莫非帝王家,我從這路過可是犯了荀將軍家的王法?”

“荀岐不敢,既然郡主隻是路過,那便是我手下人莽撞唐突了郡主,是荀岐教導不力,還望郡主海涵…”話雖說的恭維,但他臉上卻沒有半分敬畏之色,隻輕一揚手,所有侍衛立刻長刀入鞘,恭敬立在一旁。

我鬆了口氣,顧不得其它,慌忙上前看那孩子,他早已被嚇得哭不出聲來,隻斷斷續續的抽泣著,臉上涕淚四橫,我掏出一方錦帕替他擦擦臉,將他護在身後,慢慢往後,退出他們的範圍。

“沈公子,時辰快到了。”荀岐對身旁戴麵具的男子低聲道,與其說是催促,倒不如說是提醒,更有些恭敬的意味在裏麵。

那男子沒有開口,移步往翮清宮內走去,看這情形,加上荀岐對他那一聲沈公子,他的身份我大抵不需多猜了,便是這翮清宮的主人——沈夙無疑。

隻是…我靜耳傾聽,驚訝得瞪大了眼睛望著沈夙的背影,原來方才並不是我不留意,而是他走路當真沒有異響,他足踝處綁著那樣粗重的鐵鏈,別說不發出聲響,饒是走動就應該很困難了吧?怎麼會一點聲音都沒有……

沈夙忽然停下,轉過身朝我這邊往來,他似乎是笑了笑,輕輕開口,聲音溫和好聽卻透著幾分疏離的涼意。

“我自小就戴著這鐵鏈,這麼多年已然習慣了,縱然沒有聲響,郡主也不必奇怪。”

這人後腦勺莫非也長了眼睛,還能看穿我的心思?!

我不敢再與他對視,護著那孩子便往前走。

經過一棵樹下,那孩子卻停了下來,仰頭望了望樹杈上的風箏,又眼巴巴的瞅著我。

生死關頭走了一遭倒還沒忘記他的風箏,倒也真是個孩子。

我不由得的好笑,伸出手指在他鼻尖上點了點:“我是郡主,爬樹可不是我強項。”

那小孩滿眼失望的垂下頭去:“今天是我生辰,這是娘親親手給我做的……”

看這架勢,又要開始掉眼淚了。

我忙一手捂住他的眼睛:“行了,不準哭,我想辦法給你拿!”

穩住了這孩子,我轉過身朝翮清宮的方向大喊了一聲:“等一下!”

正在合上的門對於我的聲音顯然沒有辦法等一等的,最後門裏那人留給我的是一張冰冷甚至有些嚇人的鬼臉麵具。

也罷,反正我也不找那沈夙,看他那模樣,拖個習慣了的鐵鏈還好,拖著它爬個樹…想來也是有難度的。

荀岐高聲道:“郡主還有何吩咐。”

我四下掃了一眼,伸手指著他左側那名帶刀侍衛:“就他,讓他來幫本郡主取一下風箏!”

那人一臉驚訝,連荀岐都愣了愣,似乎沒聽懂我的話。

我佯裝不悅道:“怎麼,我沒有闖你們的翮清宮,現在我堂堂一個郡主,連使喚個侍衛都不成了嗎?

拿刀架在我脖子上,讓你爬個樹取個風箏倒真是夠便宜你的。

荀岐衝那名侍衛使了個眼色,軍令如山,他隻得從命走過來,不得不說,這侍衛武功倒還不錯,三兩步便上了樹將風箏完好的取下來。

“郡主。”

他畢恭畢敬的將風箏遞到我麵前,我接過風箏遞給那小孩,漫不經心的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的冀越。”

“我記住了,你最好不要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妻兒兄弟,本郡主一向是最記仇的……”

我適時的止了音,方才用刀嚇得我不輕,雖然我不愛記仇,但嚇唬嚇唬你還是……

他淡定的道:“小的是孤兒。”

孤兒…很好,我勉強擠出一絲笑意:“真是遺憾啊。”半拉著那小孩便往前走。

心裏一陣哀鴻遍野,想嚇唬個侍衛都不成功,生平第一次覺得我這郡主當的真是失敗啊。

走到浣衣閣那孩子停了下來,對我道:“我娘親就在裏麵洗衣服,我娘親洗的衣服可幹淨了。”

語氣裏竟然帶著幾分自豪。

我一時失笑,他見我笑,以為我是認同了,也笑了起來,他臉上圓圓帶肉,這一笑更是顯得虎頭虎腦的可愛。

我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平安,我叫年平安。”

“好名字。”我拍了拍他的頭,轉身欲走,平安脆生生的聲音自後傳來。

“郡主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顧妧,”我回過頭衝他微笑著釋字,“照顧的顧,妧媚的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