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又來看李俊了,隨便說了幾句話後,她就要走了。白雲菲送她出去,小秋說:“我真不知道結婚能不能解決你們三個之間的問題。結了婚後,你就能坦然麵對許誌國了嗎?如果不能呢?你和李俊、小魚三人搬走又消失一次嗎?”
小秋的話讓白雲菲覺得真是個問題的,她讓虎子把許誌國叫來。然後,單獨跟他說:“離開這裏吧,離開我們平靜的生活吧。李俊都受傷了,我不知道下次如果他再發脾氣,會不會讓自己死掉的。”
許誌國沉默了一會兒說:“對不起,但是,我不會走的。我要成為你身邊的路人甲,在你不需要我的時候,就以路人甲的身份守著你。”
白雲菲知道許誌國是無法勸走的,他們也不可能走,現在這裏一切都發展得很有規模,是不可能說走就走的。她已經愛上了這個曲曲折折的巷子,幾乎家家都有的水井,還有那個曬穀場。
白雲菲沒有再跟他說什麼了,她隻能順其自然了,反正她一直都在告訴自己:要站在李俊這一邊,不能站錯位置的。
又過了幾天,李俊也好了一些時,白雲菲就經常帶著他出去走走。白雲菲裝了個包,讓虎子背著,裏麵有個折疊椅,兩瓶水。小魚自然也是要跟著他們的,她看著李俊漸漸好了起來也開始慢慢活潑一些了。
白雲菲看著虎子整天忙著她家的事,對李俊說起應該幫虎子考慮一下婚事了。李俊就去問虎子,虎子說他不想結婚,他要幫李俊做一輩子的事。白雲菲想著虎子也才二十歲,等她和村長老婆說說,讓他們給虎子特色一個好姑娘讓兩人見見麵。
虎子媽不知道從哪裏就聽說了虎子不想結婚,找上門來跟李俊白雲菲兩口子吵,說他們要吸虎子一輩子的血,說他們要誤虎子終身。
李俊又再次找來虎子,問他喜歡什麼。虎子說,他總喜歡跟著小魚,喜歡跟著李俊。李俊本是想問了他的愛好後,送他去學一門專門的技術,但虎子生性醇樸,李俊就跟村長商量了,批了塊地給虎子,要幫他蓋個小院。又跟魚老大商量,把自己的股份分了一半給虎子。這些事都是很高調的做的,做完之後李俊這才請村裏專門做媒的人替虎子找媳婦。
那幾天來家裏相親的人可多了,年齡差不多的姑娘幾乎都來過了,虎子也沒有相上哪個。村裏人都羨慕虎子能分了一半李俊的收入,已經也是個有錢人了。
李俊閑不住,在家裏閑了一個多月後,就不等人家來找他玩了,自己走著去看魚老大,看村裏幾個平時經常聊天的幾個老頭。去的時候還帶著小魚去,小魚回來就跟她媽媽彙報到過哪裏做過什麼。白雲菲本想在家三個月守著李俊養好傷的,但她又不愛跟李俊去他去的那些地方,隻能自己在家裏無聊。
第四十一章決定白雲菲就決定自己先去給孩子們上課吧。她有一久沒有見到許誌國了,再見到他時,他居然穿著件村長的舊衣服,拴著個圍腰,臉黑黑的趴在灶口往裏麵吹風生火。差一點,她就沒能認出他來。
許誌國看到白雲菲在看著自己,也尷尬的笑笑。他告訴她,在李俊還在縣醫院裏沒有回來時,學校裏做飯的那個大媽就走了,還偷了個電飯煲。他隻好自己來做飯了,總不能讓孩子們餓著呀。說著,許誌國還嘿嘿的笑笑。
白雲菲幾乎無法想像一個T市大集團公司老總居然來這裏給農村的孩子們做飯,還會這樣嘿嘿的笑。她的眼淚流了下來,想也沒想就抬起手來幫他拉掉沾在頭發邊上的一根稻草。拉完之後,臉才燒了起來,她忙退了出去,跑了。
因為現在有一百多個孩子,分成三個班,一二年級一個班,三四年級一個班,五六年級一個班,三個老師每堂課要同時教兩個年級,她們很辛苦的。白雲菲去後,接過五年級半個班的學生,還分擔了三四年級的一些課來教著。
她在等著一個月後,他們的T市之行。到那個時候,一切就都可以塵埃落定了吧。
可是,她也不知道這一切會不會按她想的那樣來發展。最近幾天,白雲菲再跟李俊提到要不要先留點核桃裝幾箱,到時候送給孤兒院的所有人吃的時候,李俊不說話了。他就象個不想結婚的同居男人一樣的,目光開始閃爍。白雲菲雖然也不是太肯定自己到底要不要嫁給李俊,但見他的態度不積極,自己心裏還是有些難過的。
她又抽空去看了小秋,把李俊的這個變化說給她聽。小秋覺得有可能是白雲菲自己多心了,都到了這個份上了,李俊應該隻有高興的,哪還有不想結婚的呀。她讓白雲菲不要胡思亂想,安心的等著這一百天之約吧。
也隻能如此了,白雲菲沒有什麼辦法,隻好回來了。她和李俊還是睡在一張床上,才開始的時候,李俊也有些衝動的,但是,因為怕把傷口弄開,沒敢有什麼舉動。到後來,傷口好得差不多時,他也沒有再衝動,隻是說還在痛。白雲菲為此還專門一個人去過一次縣醫院谘詢過醫生,醫生說過了兩個月會痛也是正常的,但不會太痛了,不會影響別的事的。
白雲菲隻能自己也裝作不知道的。日子還是那樣過,白雲菲現在盡量留在學校裏幫著許誌國做做飯,一百多個孩子的飯菜由一個人來做,還是不太容易的。白雲菲幫著摘菜洗菜切菜,隻要沒有課的時候,她都來幫著做事。
現在,李俊整天都有空了,小魚因為經曆過一次差點失去爸爸的事後,對他很緊張,隨時都要跟著他在一起。
白雲菲知道李俊會知道她整天跟許誌國在一起的,但他也沒有問過。這樣做是怕傷了她的麵子嗎?還是為什麼了?白雲菲等他開口問一聲,他卻沒有。白雲菲也不相信李俊的不聞不問就是因為他大方不計較的,這幾天的感覺很怪,白雲菲的心裏開始有點壓抑,焦躁不安。
白雲菲終於在快到他們約定的一百天前病了,是重感冒、扁桃體發炎,急性氣管炎等都一起來了,她發著燒等著病好了去履行那一百天之約。
到了一百天前五天,白雲菲提醒了李俊一次,前四天又提醒一次。她還掙紮著起來收拾好了包裹,李俊卻在很晚才回來,回來後就要睡了。
白雲菲又著急的跟他說,他們必須馬上走了,要到縣城裏去坐到下關的車,再轉到昆明,才能有火車或者汽車坐到T市的。李俊卻有點不耐煩的說她還在病著,怎麼能跑那麼多路呢?
白雲菲這幾天很怕有個什麼意外,她真的擔心不能去T市打結婚證,因為她知道自己的所有勇氣都在這裏了,如果把她的勇氣傷了,她就再也沒有了。而且,李俊突然變得對她態度不好了,這是為什麼呢?他從來沒有不耐煩的對過自己的,從來沒有過。
白雲菲的心情很壓抑,她想跟李俊談談,但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白雲菲一直忍著,忍到了李俊出院一百天了,他也沒有什麼反應。白雲菲終於耐不住了,把他叫到沒有人的地方問他還去不去T市。李俊說他心情不好,最近總是心煩意亂的,不太想去。白雲菲知道,李俊肯定是有新的想法了。她想如果再不跟他談清楚這件事,不知道還要拖到什麼,她就直接問他還要不要娶他的。李俊想也沒有想就告訴她要的,肯定要的。李俊的態度看不出來是出了什麼事,他的回答也讓她無話可說,隻好就這麼算了。
之後李俊一直在忙著給虎子找媳婦,村裏的女人基本上已經挑過一遍了。虎子也煩,他現在還沒有想要結婚的念頭,一是怕找到個象他媽那樣的女人,他想要的女人是白老師的修養,小魚般的活潑,而他又覺得這樣的女人可能不存在,就算是存在了,可能也輪不到他來消受的。他這樣的想法也不敢說出來,他怕別人以為他打白老師的主意,特別是怕李俊有這樣的想法。二是怕一旦找了個女朋友或者娶了老婆,她會覺得自己在李俊家幫忙沒出息,非逼著自己出來。
虎子有虎子的煩惱,他媽卻更是煩惱。他媽還對虎子不讓她在李俊家做事而生氣,她覺得她的臉被李俊抓爛了,雖然表麵上是她兒子非要逼著她出來的,但她對別人死咬著說,哪個兒子會不護娘,不護娘的明顯是被外人給教唆了。許多人聽她不停的說,煩了也應付她就點頭同意她的說法,她也就認為大家都是這麼想的了。
雖然這次李俊把自己魚塘的收入分了一半給虎子,但是,虎子媽還是覺得虧了。因為,當初要不是李俊搗亂,虎子已經娶了魚老大的二女兒了,真成了女婿,那就不隻是分李俊的一半收入,而是要分全部魚塘的一半的。於是,她整天悄著跟著小魚他們,看有沒有機會把小魚給害了,讓他們李家斷子絕孫,也讓他們生虎子的氣,不再拖著虎子為他們家做事。老太婆這樣想著,自己就在得意著。
李俊說到做到,等他身體好了之後,一邊為虎子張羅著虎子娶媳婦的事,一邊盯著請來蓋房子的人做事。
小魚因為爸爸不許她到工地來玩,又開始參加了曬穀場的夜話會。現在,許誌國整天在學校裏做事,很累了,每天早早就睡去,不再跟她說故事,她就自己瞎編些說給人家聽。有些人看她可愛,也還是聽她瞎說一通的。
那天,大家在曬穀場玩著就下起了大雨,雨水很大,許多人都跑了。小魚腿短,跑不快,虎子就背著她跑。虎子媽就在這個時候衝出來推了虎子一把,虎子就掉進了旁邊的河裏了。虎子掉進去後,小魚自然也跟著掉了進去,水勢太大,馬上兩人都不見了。虎子媽敢把自己兒子也推進去就是因為虎子的水性好才敢這麼做的,但虎子進去後,他到處找著小魚,不肯上來,虎子媽又急了,到處找人來救她兒子。虎子媽遇到的人就是許誌國,他從學校出來在半路上下起了大雨。他很累,沒躲雨,隻想趕快回去睡覺。
遇到虎子她媽說她兒子掉下去後,許誌國沒有想什麼就跳了下去。他馬上就看見了虎子,要拉他上去,但虎子不肯上來,還告訴他小魚也在河裏。聽到虎子的話後,許誌國急的要死,又鑽進了水裏再去找小魚。小魚的確是不會遊泳的,但她幸運的是遇到一隻金毛狗,她想也沒有想就抱著它的脖子,讓它帶著自己遊了。水勢太大,根本停不住的。
許誌國眼裏浮過白雲菲傷心欲絕的樣子,他就心痛得不能自己,他一定要把小魚給救到的。他不能再讓她傷心的。
虎子媽見虎子不肯上來就急了,在大雨中坐在地方哭。
許誌國遊泳很厲害,他往著下遊遊去,仔細的看著水中是否有小魚。水很湍急,平時很淺的河,現在可以要人命的。等雨水小了,白雲菲和李俊聽到消息後趕來時,小魚、虎子和許誌國三人都不見了。白雲菲一下子就暈倒在河邊,李俊忙請村裏的人把她送回去,自己又沿著河水往下走去。村長也派了幾個年青人跟著李俊去找人,他們分了幾個人從橋上到對岸一路叫著三個人的名字一邊在兩岸邊仔細的看。據說,找被水淹了的人就要這樣找,不管是活人還是死人,就算是他沉到水底了,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也會浮上來的。
他們一路跑了許多路跑了大半天後居然到了縣城,原來這條河是通往縣城的那條大河的。而且,縣城為了自己河流水質的清澈,在每個河道入口都攔了一道鐵絲網,一般的雜物都是可以攔下來的。李俊帶人一直找到這裏都沒有看到他們三個人,大家都開始歡天喜地的了,認為他們沒有死,可能在途中被人救了的。李俊不放心又帶著人找著回去,還是沒有他們的影子。
第四十二章要命虎子媽哭倒在河邊,大罵著李俊他們家,說她一看李俊就是來害她兒子的命的。虎子爸覺得她丟臉,要拖她回家,她也不肯,又罵虎子爸給人家端端酒就真以為自己是個酒店老板了,奴才命還不自知,兒子都被人害了還幫著人家說話。虎子爸被罵躁了,也不來理會她了。沒有人敢來勸她的,誰勸罵誰,誰也不敢再去勸她。
有一個九歲的小男孩,那天也是跟小魚他們在玩的,他被家裏的大人拉著跑時,看見了虎子媽推虎子和小魚下河的。他就出來對大家說了,虎子媽沒有想到會被人看到。她看是個小孩子說的就失口否認,還罵那個小孩子是有娘生沒娘教的。這個小孩他媽也是一個辣嘴,不過比虎子他媽好,隻要別人不來招惹她的話,她也不主動亂罵人的,但有人招惹到她,她會把人家罵個七竅生煙的。
她見自己的兒子被人罵,還罵到她的頭上,一生氣就跟虎子媽展開了激烈的對罵。把虎子他媽從小時候開始的事全部抖出來罵了個遍,罵得旁邊的人都哈哈大笑,虎子媽顏麵無存,自悔招惹到馬蜂窩了。
兩人罵歸罵,有人把這事告訴了村長,村長過來問這個男孩當時的情況。男孩把當時的情況說了一回,他們當時都忙著跑,虎子背起小魚要跑,他被他爸拉著跑回家,他們跑到哪裏時,他因為擔心小魚,回頭看了一眼,隻見虎子媽推了一把虎子,結果兩人就掉河裏了。當時,他回家對他爸說,他爸讓他不要胡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就沒有說了。現在聽虎子媽在罵人,他覺得奇怪,自己推人下河還要罵別人,這才說的。孩子說得太逼真,不容大家不相信,於是,村長報了警,把虎子媽給帶走了。
李俊他們返回來後,他還是不能安心,又自己接著沿著河去找。終於在快到縣城河的一塊空地上找到了三個人,三個人都暈了過去,許誌國緊緊的抱著小魚,虎子睡在他的後麵。李俊激動不已,打電話讓村長帶人來救他們。已經離縣城不遠了,他們來了之後直接就把三個人送進了縣醫院裏搶救。
醫院檢查結果是三人因為嗆入大量髒水而導致發燒,現在要住在醫院裏打幾天消炎針後再留院觀察幾天。
白雲菲聽到這個消息,就立馬要來看他們,誰勸也沒有用。村長又請小秋陪著她去公路邊自己堵車坐到縣城去看他們。
白雲菲到了醫院後看到了三個還沒有睡過來的人哭得天昏地暗的,她對小秋說她想離開這個村子了,這個村子讓她留戀也讓她厭惡。怎麼會有人要害小魚,不惜連自己的兒子也害呢?怎麼要看著別人好就生氣,就亂罵人呢?怎麼對他們再怎麼好也沒用,有點什麼不滿就把人往死裏恨呢?
白雲菲的這些悲憤,小秋其實感受最深的。農村這個地方,說重情也很重情,說無情也很無情。許多報刊雜誌上登載的農家樂什麼的,是有的,農村人樸實,也是真的,但農村人的心胸狹隘到可怕的地步,卻很少有人說。嫌人貧,恨人富,有一部分農村人就是這樣的,他們總是活在不滿中,總是覺得別人對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