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雲及鎮。
寧候王府,大殿內。
懸掛‘武定九州’的匾額之下。
一中年男子,錦衣玉帶,正襟危坐。剛毅的臉龐,並沒有歲月留下的痕跡,舉手投足之間,溫文爾雅,雍容華貴。
“你可知曉,我侯王府雖為皇家卻無皇族血脈。”淡淡的一句話語,那人眼睛緩緩閉起。
大殿中央,跪著一位十六七歲的少年,粗布麻衣,長相俊美,秀氣十足。
少年突然輕咳,片刻過後,抬頭望向眼前那個對他異常冷漠的父親。
作為候王府中沒有地位的庶子,無母族勢力仰仗,不受父親喜愛,外加自小身體受病羸弱,在候王府中飽受屈辱,自然心中多有怨氣。
“父親可直言。”皓白的牙齒,嘴中還有殘存的血跡。
一大殿內的一子一父,卻無半點相似之處。
候王寧湦承蒙先祖萌蔭,三代為候。
到他已是三代。
“自上京城到禦天城再到這雲及,侯府窮途末路,若有相國大人扶持,侯府未嚐不可長存。”言語過後微微停頓“相國府能人奇士居多,你身上頑疾,亦可盡數去除。”
候王寧湦端坐在大殿之上,雙目閉合,他好似不敢睜開雙眼。
少年劇烈咳嗽,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什麼時候出發?”
“早已安排妥當,今日午時,福伯送你,於府中眾人告別後就走吧。”
“孩兒告退。”
少年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轉身離去,寧湦睜開眼看著兒子離去的背影,目光深邃。
寧不若走出大殿,回到那個屬於自己的庭院中,癱倒在地,一口鮮血噴出數米。
先前大殿之上,他強忍疼痛,咽下了口中的鮮血,體內傷病無疑更是加重了幾分。
我還是連讓他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父親始終還是把我當成了他手中的棋子。
當今相國有一女,幼時兩人曾有一麵之緣,相貌奇醜。
長大後,聽聞容貌未改,又曾三次許過人家,還未出嫁連克三人。
寧不若並非似眾人,見人識麵不識心一般膚淺,在這個侯王府中他深知人性。
又是一口鮮血吐出,他沒有感到絲毫疼痛。
如同白紙般慘白的臉,嘴角邊還掛著殘留的血跡,這讓他俊秀的臉上多了幾分妖異。
他明白,自己的身體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入贅相府,實屬高攀。
去上京城路途遙遠,馬車多有顛簸,恐怕不出三公裏就會......
這傳言怕是會更盛,寧不若不由對兒時見過一麵的醜丫頭心中抱有幾分歉意。
歇了歇,站起身,到房內取出筆硯。
寫了一封書信放置到了亭院中的大樹下,壓上了一塊較大的石子。
“給你的飯。”一道聲音響起,門口站著一個身穿青衫的老頭,提著破舊的食盒,正在看著站在樹下正欲起身的寧不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