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撲通”的一聲,他被李藥兒摔進了藥池,“平叔,去把他按住。”
“喂,你這是幹什麼,”唐天白在藥池裏掙紮,“你這哪是什麼神醫,簡直就是………母夜叉……”
“把他的嘴巴也賭起來。”
劇痛,藥液像螞蟻一般的鑽進他的身體,啃食著他的骨頭,騰起的熱霧模糊了他的視線,他看不到李藥兒,眼裏越來越黑,就像在玉門關被追殺時的一樣,他往藥池裏沉去。
平叔走到藥池邊抱住他的脖子不讓他的頭往藥水中浸去,“閣主,不用按住他,也不用堵住他的嘴巴了,他昏了。”李藥兒點了點頭,“閣主,你快過來看呐,他的這些傷口。”
李藥兒跑過去,隻見他的肩上的背上,胸前全是縱橫交錯的傷口,特別是那些又長又紅的傷口,表麵上看起來不嚴重,甚至像愈合的樣子,但卻都傷及敵筋脈和穴道。
平叔驚歎道:“天呐,他是怎麼活下來的。”
“是“穿雲”呐,”李藥師用手指按在那些傷口上,有濃血流出,“還有那妖鼓,殺手樓的四大殺手都出手了。”她檢查著那些致命穴上的傷口,“平叔,去把五小妙手叫過來,快。”
平叔卻愣在一旁,麵色沉重地搓著手,“平叔,你還愣著幹什麼?”
“閣主,既然是殺手樓的四大殺手,那麼他必是萬奴王要殺的人,我們……當真要救他嗎?”
李藥兒皺起眉,又看著泡在藥池裏的唐天白,隻見眉心緊皺,慘無血色的嘴角微微彎著,竟還露出一絲慘笑,就算痛得扭曲,這張臉都還是英俊的,他的眼珠在轉動,意識沉入了夢魘之中。
李藥兒嚴肅道:“我隻是一名醫師,要做的就是救治我的病人,去,把她們叫來。”
五小妙手是她調教出的年輕醫師,因為醫術精湛而被人稱作妙手,五人很快來到病房。
李藥兒道:“把他撈出來。”
平叔將人從藥池裏撈出扛病榻上,五小妙手七手八腳地在他身上忙呼起,李藥兒給他喂了藥液,用銀針刺他穴道。
夢裏,一直有人追著他,同行的二十幾人都紛紛倒下,大紅衣裙的女孩兒,她手中的搖鼓敲碎了他的心髒,令他無法呼吸,黑色的光影像錐刺直往他的眼睛刺來,血染一身,眼裏又突然是奴怒放的牡丹,隻是他分不清自己是在洛陽的牡丹園裏還是在其他的地方。
“她一定沒有死,否則帝都府已經不複存在了。”“就算派出百萬大軍又如何,鐵騎可以踏碎敵人的頭顱也同樣踏得碎山河。”“去吧,我相信你辦得到,不要辜負了女皇陛下的期望。”
夢漸漸變得遙遠,他的腦海裏漸漸浮現出俊美不凡才氣洋溢的臉,在樓閣裏高歌,“閣中帝子今何在? 檻外長江空自流。”他又笑著對自己說,“海內存知已,天涯若比鄰。”
幾載歲月過,悲切久長遠。
剜著他肩上的爛肉的小妙手看到他眼角濕潤了,向問主,“閣主,他看起來很累,要不要先把他叫醒?”
李藥兒皺起眉頭,手指輕輕在他眼角抹過,指上沾了淚水,她皺起眉,這樣放蕩無羈的一個人竟然會有眼淚,他的內心也有痛楚嗎?她將幾根銀針插入他的頭上,人中穴上,然後輕輕揉著他的太陽穴,在他耳邊輕聲叫道:“唐天白,唐天白……”
夕陽的光暉從竹窗上漏下來,他慢慢張開眼睛,隻見一片薄薄的匕首從燈上移來,然後向?他轉頭,看到有人拿著針線在縫,他突然張大嘴,還沒叫出來啞穴就已被李藥兒點住,很快他便明白過來,加李藥兒一共有六人拿著刀、針線、布在他身上忙乎著,他第一個反應,進了一家黑醫館,他們在肢解他,但周身被施的麻醉藥,隻覺渾身麻木,眼睛卻看著她們的手指,她們的手指像沒有骨頭一樣靈活自如,他又想到了長安雲家的繞柔指,她真的在西州城!
跋涉千裏,一生之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