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著車簾看著四野,日逐和修羅王都沒有追上來,看來他們是不會追上來了,如果是自己,也會在西州城裏以逸待勞,此刻倒是難得的寧靜,他攤開右掌,又一陣鑽心之痛,裂開的手掌已經發黑,鑲嵌進肉裏的萬千磁粉粒是無法用內力打出的。睡意越來越濃,他打算睡上一覺,對她說道:“在前麵的鎮上停下,找個地方歇腳。”
“嗯。”葉寄奴點頭,“駕。”馬車提高了速度,她心裏卻在擔憂,玄冥神意珠沒有在城主的身上,也不知城主將它放到哪裏了,但無論如何,前方的路會因為它而變得艱難驚險。
“噔噔噔!”
輕捷的腳步踏著石板發出令人心驚的節奏,馬車裏的葉城主張開眼睛,伸手掀開車簾,食指上的暗銀指王的寶石折射出太陽的光芒,車馬被掩護在光裏。
“你去行雲館,在那裏等管家他們。”
“我不去。”
葉城主側頭看去,那樣決絕的表情絕非一個惟命是從的奴隸,她左側頭,正看到她看自己的眼神,憤怒而冷酷,她怔看著他。
“葉城主,”靠近的人已經到他們跟前,抱拳禮道:“在下是百裏城主的家仆,我家城主受萬奴王所托迎接各位,葉城主請。”
“代我謝過你家城主。”葉城主從車上下來,在他們的引領下往前走去,葉寄奴跟在後麵。
穿過車水馬龍的大街,進入人山人海的萬業市場,巨大的場地一眼看不到邊際,東西方的商物彙集於此,綾羅綢緞,寶馬香車,各種各樣的奇珍異寶,茗品美食,蓮華滿目,應接不暇,物寶天華,應有盡有,市場的中心是九轉玉華台。這裏原本是一個祭壇,城民在此舉辦所有的祭祀,過去也作為斷頭台,但能在上麵斷頭的人一定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也曾作為伽藍場來便使用,十幾年前也作為搏技場,若能捕到雪豹、老虎、狼、和天竺的巨蛇一類的猛獸,也會來幾場驚心動鬼的人獸大戰,出戰的自然是奴隸。
近年來,萬奴王將幾近荒廢的古劇場被重建,作為東西方最大的商業市場,擁有這個市場就擁有商國的半壁天下,而這個市場完完全全屬於萬奴王,鑄就了他的無與匹敵天下無雙。
又因為驚豔閣內的那女子,萬奴王近一月來又修築了中心的高台,傳說請到了中原修建洛陽神都的工師,還有敦煌莫高窟裏的一位壁畫大師,現在台上遮了幕布,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各方舉足輕重的人應萬奴王之邀來到西州城,百裏城主親自迎接他們,其中必不可少的環節就是領他們到此市場遊覽,各方慕名而來的人更是數不勝數,市場的金銀流量是平常的十成,可謂遍地流金。
喧嘩聲直到九霄雲外,剛一到市場口,一位錦衣中年人站在他們的前麵,龍眉鳳眼,氣宇高貴,是東突厥人。
領他們來的人走上去躬身禮道:“城主,葉城主來了。”
葉城主看向他,他就是西州城的城主百裏頡洪,葉城主向他抱拳問禮, 葉寄奴的目光落他左後方的紫衣人,他約莫四十來歲,淺棕色的眼睛,紅棕色的頭發,是個波斯人,西州城波斯富商不少,但這個人?她將目光鎖在他門心的的圖騰上,像朱砂一樣紅豔卻不是朱砂,正中一豎筆直,左右各一筆斜向上展開,這樣的圖騰很常見,然而,這個鮮豔的圖騰卻在她眼眸裏變成燃燒的火焰,就連那一身紫衣也有火苗的影子,她眉頭一皺,眼中浮起一絲詫異,崇光!大教皇座下的拜火教教主。
覺察到盯著自己的目光,崇光回看去,葉寄奴頭一斜,額頭遮向死奴圖騰的頭發遮下,發間的白絲映著陽光仿佛有光在流動,崇光看著她,眉心一動,雖然是一個死奴,但她眼神清冽沉靜,絕不是一個奴隸會有的眼神,而奴隸的眼神,他轉身往左前主看去,那裏是萬奴市場,有好幾百奴隸正在供買主們挑選,他們的眼神迷茫而無神,更有的眼含淚水和悲痛神色。
“葉城主,這邊請。”
百裏城主帶著他們往萬奴市場走去,萬奴市場在市場的北麵,方圓不過五裏,是市場最小的一角,但卻是整個市場的核心,它代表了萬奴王不可侵犯的權力,同時也是最受有身份地位的人親睞的,好的奴隸不僅是他們所需要的,而且還能創造出更高的價值,況且奴隸又不貴,萬奴市場的奴隸販子帶來的奴隸也是最好的,有不同種族、不同年齡的奴隸,來自不同帝國的富商們總能買到同族的稱心如意的奴隸。
進入奴隸市場的行隊後麵很快跟上了一群人,大都是行經西州城的商人和鄰城慕名而來,一是他們本身就要來奴隸市場,再則,他們向來唯百裏城主馬首是瞻,這幾日難得百裏城主來萬業市場,他們便成群結隊尾隨其後,但入場的情節卻顯得順其自然渾然天成,行隊裏的人們如不期而遇的良朋好友,談笑風生。
“聽說了沒,大池金曠的王曠長昨夜在驚豔閣外被萬奴王的八佛手斬殺。”
“王大金曠長?他被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