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相遇(1 / 1)

這劍法?葉管家的眼角閃動著淚花,早在十年前他就離開了,不辭而別,再無音訊,關於那個人的一切,恍如隔世,卻又有什麼東西深深刺痛自己的心。劍氣如冰,直逼她門心,她這才驀地回神,暗地一驚,手中權杖竟無半分回擊之力,隻能愣住,劍鋒突然一轉,唐天白掠身到她身後,劍挾製在她的脖子上,抓著她後退了兩步,遠離攻上來的葉垠,血如泉湧般從他口中湧出,將近風幹的胸襟再一次被血浸透,葉管家緊握了一下手中的權杖,這個人竟在最後關頭冒著生命危險收住了劍勢。

“別動!”唐天白雙眼決絕地逼視葉垠,看著切在管家脖子經脈上的劍鋒,葉垠收回點在地上的腳尖,“情非得已,得罪了。”他挾持著管家往後退。

“阿垠,你先回城。”後退著的管家麵不改色地向機警立著的少年都護,見他不動,她用命令的口氣說道:“你得回去見城主了。”葉垠這才點了點頭,看向唐天白,眸子如刀,唐天白拉了一下嘴角,拉出一絲慘淡無奈的笑意,嘴角還在不停地滲著血,但見他不跟上,得以鬆口氣。

落日墜沉,萬空墨染,沒落的城邦沒有一個駐守的士兵,進了城之後,唐天白將管家帶到城門下的望台下,點了她的穴道,“得罪了。”然後拄劍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氣喘籲籲地消失去。

去城府!葉管家心裏一顫,這位大唐的大司徒,帝都府的人,竟往城府中去了,是急不擇路還是另有目的?這樣的身手和膽識,絕不能深入城府,更不能見到她,這樣想著,她硬生生地運內力衝著被點的穴道。

以管家的身手和睿智怎麼會失手呢?是什麼令她竟在生死之際失魂落魄?這樣的情況是前所未有的,葉垠輕吐了一口氣,躍身往城內去,神闕穴陣陣抽痛,冰冷的眉宇間凝上幾許悲沉,天山雪鷹一族,那個如傳說一般的鷹族,在六年前的浮圖之戰中被“穿雲”射落,自己是族室血脈中唯一幸存的,可以用極度的冷漠去回應那個神話的破滅,而於“穿雲”,卻無法不為之動容。

如墨的夜空裏,棉絮飄零不歇,他銀色的發絲上粘了少許。

又是兩天了,冰冷寂靜的石室裏,麵壁貯立的白衣女子深深閉眼,低低地抽了一口氣,頭上的白發似乎又多了些。那些卦象與圖文早已爛熟於心,六年了,自己還是不懂,明明成功了,怎麼又失敗了呢?敗得如此徹底,敗得萬劫不複。六年了,是怎麼了也想不明白了嗎?

通往石室的石道裏,葉城主已經站了半個時辰,六年來,他不知不覺地習慣了同樣的貯立,而心中的糾結,不僅沒能平息,反而更加洶湧澎湃。這樣就可以減輕內心的愧疚和自責嗎?因為自己的失誤而導致的萬劫不複的失敗,要拿什麼去償還?又何談償還,那些代價,沉重得無法提起,不想提起,甚至不願想起。

這一次,她又看到了什麼?想到了什麼?明白了什麼?總該有些吧,否則,也就沒有必要再留下這間石室了,石室裏的一切,包括這個人!

管家匆促走到城主身側,卻見城主正凝視著通道的盡頭,如此專注,竟連自己的靠近都絲毫不察覺,她的心裏的擔心又多了些。

“城主。”

因為突然失神,葉城主驚了一下,側頭向管家,見她神色漸地凝重,氣血異樣,卻是受了內傷,他同時也覺察到了府中有人潛入了城府之中,他轉身往前殿去,管家看了一眼石閣裏的人,跟上他。

殿堂裏,看著城主給自己的請柬,管家疑道:“一個女人……西州城驚豔閣裏的一個女人竟能令萬奴王如此興師動眾,這?”管家看著年青的閣主,萬奴王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自六年前的紅狐閣主跳進火焰山之後,傳聞他再不近女色,再說了,驚豔閣雲集天下美人,有來自西方的金發碧眼的波斯女子,更遠的還有來自在竺,大食,更有來自大漠瀚海之北的銀發藍眼的女子,中原佳麗,實在想不出,這個女人,灩光,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座上的城主十指交叉,眼神決絕,漆黑的眼眸裏沒有任何神色,“不管是什麼原因,萬奴王的邀請是一定要去的。”

管家點了點頭,畢竟,沒有人能夠拒絕萬奴王,也沒有人會拒絕,即便是去地獄的邀請。“城主您打算什麼時候出發?”

“不急,先去車師。”

“車師?”管家神色黯然,終究還是要走上這一步,明知那是世俗的悲劇,明知一開始就會糾葛一生,明知要受盡屈辱和唾棄,卻還是義無反顧,這個骨子裏如此桀驁不馴的人,這一生的宿命啊。

看著管家的悲愴的神色,城主眉目一橫,果斷決絕,“是時候了,馬上出發。”

“老身去準備一下,隨城主同去。”

“不,”城主說著,從腰間取出一個方盒,站起身,從高座上走下,將盒子遞給管家,“勞煩您去一趟天山,將它給冶劍前輩,順便將西夜接上,一道去西州城與我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