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曦仲走在月光照耀的大地上時,他才明白,從此以後他已經是孤身一人了。

帶著濕氣的夜風劃過道路兩旁的田野,草地上似乎還掛著閃閃發亮的露珠,打濕了他的衣襟。黑夜的半空中傳來鳥鳴的聲音。

他明白,他過去的一切已經都沒有了,往後能依靠的惟有他自己,還有身後背著的在當時的他看起來沉甸甸的劍。

這一切要從父親的病說起。他的父親,曦權,乃是當今鼎鼎有名的劍派的大長老。

雖然名為長老,可他接任這個職位時才三十多歲。劍派掌管全天下的劍術典籍、擂台武館,是天下絕大多數劍客的向往之地。

因此自從曦仲小的時候,每天來他家拜訪的人總是絡繹不絕。而他的父親曦權不管是在家中,還是在所有的來者麵前,都是一副不怒自威的樣子。

他對曦仲的管教更是十分嚴厲,從很小的時候他便讓他開始學習劍術,稍有偷懶便會受到責罰,曦仲因此從小就很害怕他。

正由於曦權的嚴格訓練,長大後的曦仲,劍術水平已經不遜於劍派之中的其他人。

然而曦權對待他仍像小時一樣嚴厲。有時候他學會了一招新的劍法,高興地展示給父親看時,曦權不過是搖搖頭,“皮毛功夫而已。”

曦仲雖然很怕他,可是從心底來說還是很感激自己的父親的。

但是教會他劍術的父親,卻在他長大後的一天病倒了。

家裏請遍了全國上下最好的名醫,可是父親的病卻不見好轉。曦仲想要守在床邊照顧父親,卻被曦權罵走,讓他去附近的武館繼續學習劍術,每天隻有早晚可以探望。

眼看曦仲的劍術一天天有了長進,曦權的病卻越來越嚴重了。

終於有一天,當曦仲學成回家,準備向父親表演一下自己新學的劍法時,卻看到家中的仆人慌慌張張地出門迎接:

“少爺,快……老爺不行了……”

曦仲立馬丟下劍跑進屋子裏,看到父親的病床旁已經圍了一大圈人,有家中各處的親戚,還有劍派裏的人。

“怎麼了,怎麼了?”

曦仲擠到人群最前麵,來到父親的病床前。可是麵前的父親,躺在病床上已經昏迷不省人事。他一摸父親的手,已經冰涼。

“爹,你怎麼了?”曦仲帶著哭腔喊道。

一旁的醫生搖搖頭,表示他已經無力回天。人群中傳來女眷的哭聲。

“小少爺,不要哭,說不定還有機會。”一旁,劍派的二長老安慰他道。

聽到人群的哭聲,曦權的眼皮動了動。人群中立刻有人注意到了這一點,提示眾人安靜下來。

曦權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在病榻旁看到了自己的兒子,還有周圍數不清的熟人。從他們的眼神中他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把拉裏給我叫來。”他用微弱的氣息說道。

周圍的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拉裏是是曦權最信賴的仆人,兩人曾經一起出生入死。

聽到叫自己的名字,拉裏從人群中走出來,這是一個黝黑精瘦的漢子,他來到曦權的病床前。

“老爺,有什麼事你盡管吩咐。”

曦權看了眼身邊劍派的二長老和三長老,費力地說道:

“老二。老三。”

“大哥,”二長老和三長老聞訊俯下身子,“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我的時間……恐怕不多了。。”

三長老說:

“大哥,你要相信醫生一定能治好你的。”

曦權微微搖搖頭: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最清楚。”

“爹!”跪在床邊的曦仲喊道,人群中不時傳來啜泣聲。

“人這一輩子生死有命……你們不必為我傷心。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劍派大長老這個位置……”

二長老和三長老交換了一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