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仙人(1 / 2)

白莽山中的小山村隻是個普通的村莊,因為落戶在深山中,時不時有野獸侵擾,所以眾村民的房子挨的極近,平日裏也顯得熱鬧許多。

村子賴以為生的手段除了種地之外還有打獵,那是隻有壯碩的男人才能去幹的活計,最出色的獵人受到整個村子的崇敬,他們也同樣給予村子庇護,保護村子免受野獸的侵襲。

蘇平的爹曾是村子裏最出色的獵手,他的身體很強壯,據村長說他和幾個村中好友曾經獵殺過虎,所以他爹娶了村子裏最漂亮的女子,也就是他娘。或許是因為娘親的緣故,蘇平沒有繼承爹強壯的身體,他有點瘦弱,身體遠不如同齡人,倒和差他兩三歲的孩子差不多。當然,他身體如此瘦弱,也有一半原因是餓的。

那是五年前的一個冬天,記得那年的雪下的格外的大,爹為了食物一個人進了山,可是到了傍晚的時候爹還沒有回來,娘不放心,最終便去山裏尋爹,這一去,娘親也再沒有回來。

這一年的年關守歲就隻剩下他一個人。

後來,每年的守歲都隻有他一個人了。

父母去了,他在村子裏就沒了親人,事實上他娘還有個弟弟,也就是他的舅舅,隻是舅舅在外公外婆死了之後,便獨自去外麵闖蕩了,到如今都還一直沒有回來過。

蘇平幼時是爹生前村裏的朋友照顧的,隻是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能勻出來給他的糧食就更少了,尤其是幾年前國家說要打仗,一口氣從村子裏抽了十幾個壯丁出去,日子就更難過了。

年紀稍大一些了,蘇平也能幹一些活,不全算是吃白飯的,隻是他身子瘦弱,太重太累的活幹不動,但如果要他幹,他也從不推辭,再苦再難他都會咬著牙堅持下去。

住他隔壁的是一戶寡婦,帶著個比他小,卻還要比他高一頭的孩子,寡婦姓張,對他很好,隻是她家的孩子李雋向來看蘇平不順眼,覺得他是來搶母親的,有的時候,他會偷偷把蘇平堵在房間揍一頓,還威脅說叫他不準說出去,年紀更大些的蘇平不僅從來不還手,而且也當真沒有說出去過。

此時的蘇平就坐在屋前院子裏的台階上,台階是石頭的,坑坑窪窪的不平坦,坐起來也不舒服,可蘇平沒事幹的時候就喜歡坐在這裏,小時候他就喜歡坐在這裏,這裏正對著院門,抬頭一眼就可以看到從外頭回家的爹爹,那時候他就像一陣風似的奔到爹爹身邊,爹爹一隻手就可以托著把他抱起來,有時候爹爹會給他帶一兩顆糖,那可是稀罕物品,是需要跋山涉水走上一百多裏才能在最近的城鎮裏買到。以前爹打獵打到好東西就會去城裏賣,也會記得給他買糖,隻是從父母去了之後他就再沒有吃過。

他想,下一刻父母是不是會從外麵走進來?

那他該有多高興啊。

可是隨著年紀越來越大,他知道的更多,也知道父母怕是真的回不來了。

少年蘇平有些悲傷,一隻手托著下巴,望著門口。爹小時候就跟他說,男子漢大丈夫,可不能跟個娘們似的,動不動就哭鼻子。這些年他已經很少哭了,隻有實在委屈的時候才會一個人偷偷躲在被窩裏流眼淚,也不敢哭出聲來的,比如說有時候村子裏那些頑劣的孩子喜歡罵他是沒爹沒娘的……野種。

不管是調皮淘氣也好,還是無心玩笑也罷,總之,聽到這些話的蘇平很委屈,很難受,比被李雋打的時候還委屈,比肚子挨餓的時候更難受。

後來蘇平就很少和那些同齡或者更小一些的孩子們待在一起了,他幹活之後就一個人回到家裏,那些孩子不敢在他家附近人多的地方這樣講,住他隔壁的是張嬸,她手裏的雞毛撣子可是素來不饒人。

此時的蘇平,黑黑的小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隻是一雙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院門,好像下一刻就會有一個壯碩如熊的男子牽著一個溫柔如水的女子走進來。

可是沒有。

又過了一會兒,蘇平準備出去,他和林磐約好了,等會幫他們家去收稻穀。林磐比他隻他一歲,看起來卻比他要高一個頭,壯的像頭牛似的,但他心地好,性子直,這些年有什麼吃的,他都想著蘇平,算是蘇平在村子裏唯一的朋友。

蘇平剛剛鎖好院門,就見遠處一個少年風風火火跑來,近些了,蘇平便認出他正是林磐,看林磐跑的氣喘籲籲汗流浹背的,蘇平問道:“怎麼了,這麼急?”

林磐到他眼前,顧不得平複,又急又累斷斷續續說道:“蘇平……你……你不知道……村子裏……來……來仙人了!”

“什麼?!”蘇平有些懷疑道:“我也常在村裏走動,怎麼不知道,你可別誆我。”

林磐用力拍了拍胸口道:“我哪裏會誆人,那些仙人就在村長家,你剛才回來了就一直在家裏,所以不知道。再說是不是騙你,你跟我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嘛,也就是你,要是別人,我哪裏這麼好心帶他們去看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