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北部大學。
全球超弦與數學大會的研討分會結束後,林派弟走出了北部大學的梯形報告廳,天氣陰陰的,快要下雪了。時間還早,林派弟踱步逛了下校園。他兩年沒回國了,仔細算有6年沒來北部大學了,他對母校都有些陌生了,他在斯坦福大學數學係做博士後研究,還沒出站,可能還得等兩年。他在北京有幾個好朋友,自從他出了國,好久沒再聯係了。回國前,他們約好了,這一次不醉不歸,趁著這大冷天,找一家四川火鍋,大家好好聚聚,好好喝一頓。
剛逛完校園,雪花飄了下來,天越來越冷。在大學的門口,林派弟裹緊了風衣,等著出租車來,他跟朋友約好了去三裏屯碰麵。這個時候,有個穿著大棉襖的老人走近,對方穿得破破爛爛,像是一個乞丐。從麵相上看,大概50來歲,可能是得了什麼病,看起來很老。
“你是北部大學的老師吧?”對方笑著說,邊說邊咳嗽著。林派弟本能地退後幾步,怕對方要是感冒了,傳染給自己就完蛋了。
“不是,不,算是吧,不過,我不是——這所學校的老師,我是來——開會的。”林派弟結結巴巴地講完,他的結巴是天生的,從小就這樣。出了國,講英語結巴更厲害。好在數學專業是一個不太需要講話的專業,一切都在腦子裏,筆上進行,思路門兒清。
對方一聽到林派弟是來開會,頓時臉上放光。
“是數學大會的吧?是這樣的,老師。這是我兒子寫的一篇數學論文,非常具有前瞻性,可能解決了傅裏葉變換裏的一個重大問題。你要不幫忙看看?”對方忙不迭,也沒等林派弟答應,從懷裏掏出厚厚的一大本打印裝訂的書。老人強壓著咳嗽。
林派弟頓時明白了,這是一個民科,民間科學家,這些人通常教育程度不高。但是對科學有著一種異常的執著,閉門造車研究之後,常常有一種錯覺:自己對某個科學上的難題有了重大的發現。或者是推翻了牛頓,愛因斯坦,哥德巴赫等著名科學家的理論。
“你兒——子寫的?”林派弟結巴問了一句。換是以前,要是對方說是自己寫的,林派弟通常會支支吾吾,裝瘋賣傻,說自己不懂。但是這麼大冷的天,一個父親,為了兒子的論文,冒雪守在學校門口,想尋找一個知音,想想都令人感動。
“是的,是的,我兒子是一個數學天才,三歲的時候,就懂得四則運算,還能背誦圓周率小數點後麵一百多位呢?”老人說到這,臉上充滿了自豪。
林派弟聽了頓時一愣,隨即笑了起來,還真是找對人了。林派弟,小時候,別的本事沒有,就數學好,他是一個真真正正實打實的數學天才,從小學,一路過關斬將,所有數學比賽的獎拿了個遍,沒參加高考就被保送到北部大學,後來,出國去斯坦福大學數學係深造。要說圓周率,那是林派弟的拿手好戲,小時候,學校比賽背誦圓周率,記憶力超群的林派弟一口氣背了200多位,被老師和同學成為奇才。
圓周率能背一百多位,那記憶力也是相當不錯。應該也混得不錯,為啥讓他的老父親,大雪天跑這裏來,太不孝了吧。林派弟心想。
他接過厚厚的論文合集,看了眼題目。
傅裏葉變換與跨維空間變換的幾個問題論證
作者:章力之
封麵的題目有些奇怪。作者的名字更是聞所未聞。
林派弟翻了幾頁,看起來不像民科的東西,隻是有些東西不是很遵循數學法則,不像以前郵箱裏經常不請自來的神棍“大師”手稿,根本就是胡說八道,生造了一堆陌生的數學詞彙,那種人就隻活在自己的世界裏。